脸上笑容微滞,奎老头沉默半晌。

“原来是她。”

“是她。”

男子眼瞳一亮,嘴角不由弯了弯。

奎老头却黯然摇头,拍打着木椅扶手,身子一仰。

“老头子拿了你的豆子,就说句不该说的话,今晚九公子打听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可能都会很要命。”

“此话怎讲。”

方才奎老头才说过,此地他不知底细的并不多,而洛玉影碰巧也是一个。

洛玉影是什么时候来到此地的,他并没有注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洛玉影已在这里住了小半年。

起初,她和所有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一样,真正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可一个妙龄女子单身独居,日子久了,总会有些不开眼的打起什么坏主意。

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软的美貌女子竟有一手下毒的好本事,凡是招惹过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看。

奎老头也曾亲眼见过洛玉影下的毒,但却连他也瞧不出洛玉影的手法出自何门何派,用的是何种毒。

因为她每一次出手,下的毒都不一样。

“看她不苟言笑,原来却是个比叶小蝉难对付一百倍的小辣椒。”

男子撇嘴轻笑,指尖揉了揉鼻头。

“洛玉影在永安巷独自住了一年,十天有九天都是闭门不出。直到半年前,她的身边忽然多了个叫怜儿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当时在这里遇上了些麻烦,后来是洛玉影出面替她摆平,从此两人以姐妹相称,形影不离……九公子这样问,想来是已见过她了。”

不等男子说话,奎老头又冷冷道:“那九公子可曾留意过她的眼睛?”

男子立刻想到了那双失神的淡灰色眸子,不由嘴角一扬,随口感叹道:“那倒真是双特别的眼睛。”

奎老头幽幽道:“是很特别,平时也许瞧不出什么,不过每到月圆之夜,那眼睛就会变成另外一种可怕的颜色,一种特别的……”

男子拧眉。

“哦?怎么会这样。”

奎老头摇头。

“老头子唯一能告诉九公子的,就是她很危险。”

谨慎的神情告诉男子,这是善意的警告。

男子已察觉到奎老头并不愿意再过多的提及洛玉影,他也懒得再问,于是道:“那叶小蝉呢?”

说到叶小蝉,奎老头脸上的神情又不觉松弛了几分。

“这叶姑娘性子闹,常常女扮男装溜出来混,因为古灵精怪,刁钻难缠,吃她亏的人不少,她得罪的人也不少。她偶尔会在洛家进去,不过每次都呆不过半个时辰。尤其这一个月中,她去得很频繁,前后曾在洛家出入过三次。”

看来奎老头不知道的事虽有,知道的却事无巨细。

原以为接下来男子便会问叶小蝉的来历,他甚至已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不想男子却站起身。

奎老头眯了眯眼睛。

“九公子问完了?”

“问完了。”

“怎么,九公子不想问一问叶小蝉的来历?”

“不想。”

“为什么。”

“因为金豆子已花光,再问下去,接下来的日子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男子笑得有些顽皮。

奎老头知道他又在说笑了。

若说此人会缺钱,那天底下恐怕就没有不缺钱的人了。

可他为什么不问呢?

他本是很怕麻烦的人,但这次他却觉得事情如果太容易,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走的时候,脚步矫健轻快多了,男子的心情已然轻松不少。

奎老头终于松了口气,慢慢倚回到了藤木椅上,懒散的翘起了腿。

洛玉影。

洛……

用毒高手……

奎老头合着眼,揉了揉紧得发皱的眉心。

不过这次他只希望自己猜得不对。

如今,他已越来越希望自己只是个生意人。

只是近来的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人总是一样的,太平日子过久了,自然希望能一直这样太平下去。

可这地方还能太平多久呢?

他不知道。

也没有人知道。

冷风透骨,清冷的月色不知何时已变得朦胧而凄迷。

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门前。

怜儿穿得衣服单薄,在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终于听明白了江轻鸿的来意,发红的眼眶中光亮一点点淡了。

“这么说,公子前来是因为叶姑娘遇到了危险,急需玉姐姐帮忙?”

她面露迟疑与难色。

江轻鸿立刻道:“若不是事情紧急,在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无论如何,请让我见见姑娘。”

“哎,这倒难办了,小叶那脾气,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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