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萧稹和司马晴一起在椒房殿里用膳。
自从大婚当晚萧稹从婚房里偷跑出来,各种消息便不胫而走。为了安慰司马晴,也为了驱散流言,萧稹便经常与司马晴共同进膳,有时是早膳,有时是午膳晚膳。即使是繁忙的时候,萧稹也会让宫人送些时令蔬果或是新奇菜式给她,从不间断。
王上是挂念自己的,每当萧稹陪她共同用膳,与她闲聊或是派人送东西给她的时候,司马晴总是能感受到。
只是近些日子,王上的烦心事似乎多了许多,虽然和她吃饭时仍然温柔地看着她,与她谈天说地逗她开心,对朝堂上的事情避而不谈。但宫外父亲和哥哥传来的消息和萧稹与她共膳的次数越来越少,让她明白,也许萧稹现在的境况并不算乐观。
也许自己可以跟他谈谈,宽慰他,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
自己与他已是夫妻,自然要生死与共的。
看着萧稹思虑重重的样子,司马晴心里一紧,终于开了口“王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您烦心了,如....如果可以的话,王上可以跟我说一说,别都压在心里。”
萧稹只是给她夹菜,笑说道“没什么事情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恕臣妾直言,臣妾的父亲和哥哥传来消息,说王上因为曹泽大将军的事情很是忧虑。”司马晴并未退缩,而是轻轻放下筷子,神情严肃的对萧稹说“臣妾与王上已是夫妻,臣妾不是只能与王上同富贵,也是能共患难的。如今王上有难,臣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哪怕是听王上说说牢骚话也好,让臣妾替王上分担一些吧。”
听了这话,萧稹倒是一愣,平心而论,对于司马晴,他一直是当做孩子来看的,一想到司马晴这么小就要在宫里面度过后半生,他就对她更加温柔怜惜。头一次见她这么严肃地说要与自己共同分担,略显稚嫩的脸庞上那坚毅的目光,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她的态度。
“好吧。”萧稹摇了摇头“的确,曹泽萧言他们让我很是头疼,他们蠢蠢欲动,现在的局面很是紧张。”
“妾身以为,这件事情不能总拖着,需要尽快解决才行。”司马晴低头思考着“擒贼先擒王,这两人势力虽大,但也都是仰仗曹泽的威势罢了。”
“不错。”萧稹赞许地看着她,鼓励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就是曹泽和萧言虽是一党,但两人身份不同,想法也肯定有差异,王上可以利用这一点,分而治之。”这些话司马晴在脑袋里已想了许久,今天在萧稹的鼓励下,索性一股脑地说出来。
“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萧稹点点头“所以一会儿呢,我就去见萧言,看看他的态度。”
“这样啊,看来是妾身多心了。”原来萧稹已有了打算,是自己担心过度了么,想到这儿,司马晴羞愧,“妾身妄意朝政,请王上恕罪。”
“没事的。”萧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以前倒是我太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能干得多。”
萧稹认真打量着司马晴,她只穿着平常的衣服,头发也只用簪子简单束起,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脸蛋红扑扑的,似乎因为刚才的谈话有些害羞,眼睛圆溜溜的只看着地板,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与稚嫩的外表不相符,是十分老练,经过深思熟虑的。
也许之前把她当做洋娃娃一般温柔对待是小看她了,眼前的少女,只要多加磨炼,便一定可以独当一面的。特别是由于自己穿越的特殊身份,未来不知如何的情况下。
司马晴,可以被托付更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萧稹说道“你现在是齐国的王后,与我一样是齐国的主人,只要是有利于齐国的事情,都可以去说去做,没有妄意这一说的。”又冲司马晴眨眨眼“何况你刚才的想法很正确,简直像谋士一样,我看好你哦。”
“臣妾在家时常听父亲和哥哥议论国事,也爱翻看兵书。有时便有些自己的想法了。”听到萧稹的赞扬,司马晴有些不会意思“在王上面前,班门弄斧了。”
“没有的事,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我是不赞同的。”萧稹鼓励道“你是王后,是要与我一起并肩看尽天下的人,自然不是普通女子了。以后有这样的话,大可以直说,我不怪你的。”
与王上一起并肩看尽天下么?王上如此信任自己么?那要更加努力才行啊,配得上王上的信任!司马晴想着。
“臣妾知道了。”
吃了中饭,萧稹带着谢澜和萧言策马来至西便门外,远处群山已遥遥在望。萧言笑道:“王上,时方寅末,又未逢社会之日,咱们主子奴才三个在这荒棒野蒿中并辔而驰。知道的呢,说我们是去游玩;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是响马呢!”
萧稹听了这说,勒住了马,环顾四野,秋高云淡,碧空如洗,果然荒凉寒漠,遂笑道,“响马与天子也只有咫尺之隔,坚持王道,就是天子,进了邪道便为好雄,贼道就成为响马了。”
萧言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格格笑道:“主子学问如此精进,圣思敏捷,奴才万不能及。”
谢澜却无心听他两个说笑,只留心四下动静。远远见荣轩等一干影卫扮作穷苦的刈草卖柴人,散在附近割荆条,知道已是布置停当,便赔笑说道,“王上,前边有个道观,要不要去坐坐歇一会儿。”
萧稹抬眼一看。果见山门隐隐地立在云树之中。他翻身下马道,“咱们不做响马了,还是做游客吧。骑马进庙,也不甚恭敬。”此时十几个长随打扮的侍卫带着酒食器皿方才赶来,三人便将缰绳交给一个侍卫拿了,信步向山门行去。
这道观离西直门好几里地远,连个匾额都没有,门口的台阶上堆堆瓦砾,一丛丛蓬蒿,显得十分寂静荒凉。大门上刻着巨大的门神雕像,面目狰狞,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萧言环顾四周,人烟稀少,心下暗自思索,都城内有名的庙字寺观,这道观是最破败的一个,一般人都不知道,老二偏偏选中这样一个地方来游幸,真是匪夷所思。昨日谢澜前去传旨时,他就猜中了萧稹的心思,他倒也想知道,这个娃娃天子到底怎样对待自己。——正在发怔,见萧稹已进了山门,在一座错金香鼎旁边上下审视,忙赶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这道观虽破旧,香鼎倒是巨大威武。”
萧稹却不答话,只围着这尊六尺多高的鼎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以手叩鼎笑道:“可惜没有邀曹泽将军同来,他有拔山扛鼎之力。表哥,你倒说说看,他能不能将此鼎移动?
这话问得太露骨了。自大禹在天下九州各制一鼎以来,“问鼎”就成了篡国的代名词。周宣王三年,楚子助天子伐陆浑,兵胜之后,在洛阳近郊阅兵。楚子便乘机询问王孙满大庙中九鼎的大小轻重,意在侵占。此时萧稹引出此典来,自然有敲山震虎的功效。萧言无书不读,岂能不知此典?只是觉得破难应对,迟疑一下便挑衅地说道道:“这鼎怕有两千斤,曹将军来,也要试一试才知道。”
“那表哥你呢?”萧稹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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