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岑的翩翩背影如惊鸿一瞥,黄衫在叶臻臻眼前渐行渐远。
叶蓁蓁眼中如有两团簇簇的火花,那一点星火如凰,却有燎原之势,一经点燃便是扑天盖地,想要将她自己也焚烧殆尽。
她痴痴地瞧着,不舍得错过那黄衫少年的一丝一毫。直待何子岑的身影转过假山,连一点踪迹也瞧不见,这才黯然转过身来。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少女的心事欲说还休,正是多愁时候。
孤独的女孩子寄人篱下,虽有谢贵妃的疼惜,到底算不得自己的亲人。叶蓁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盼着能遇到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往后能有一处温暖的家。
她的愿望虽然简单,却又那样遥不可及。如今谢贵妃与德妃娘娘稳居后宫,两人身边各有宫妃依附,隐然已成犄角之势。若要说动谢贵妃替自己做主,嫁与德妃娘娘的亲儿子何子岑为妻,到似是天方夜谭。
叶蓁蓁意兴阑珊,手提着裙裾黯然往长春宫去,正遇到进宫给谢贵妃请安的燕王殿下何子岩。何子岩身着姜黄色四合海浪纹的宫袍,发间簪着根沉香木簪,腰间系着枚和田玉佩,见了叶蓁蓁浅浅一揖,到显得斯文可亲。
燕王殿下最近与谢贵妃走动颇多,叶蓁蓁十分熟悉,见对方彬彬有礼,她便屈膝福了一福,两人寒暄了两句,同往谢贵妃日常起居的暖阁走去。
何子岑却是绕了一圈,又折向了青莲宫的背后,隔着那一大片湖水与那座熟悉的宫殿遥遥相望,再次回忆起了陶灼华那令他梦绕魂牵的模样。
这一大片水域是白鹭洲的雏形,他昔年为她修了湖心亭、为她植了满湖芙蕖、更为她养下千只白鹭。两人月夜在此泛舟,他曾笑言愿为她倾国倾城,她却骂他胡说,言道只愿与他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心痛到极处,便是一阵一阵的麻木。往日甜蜜的誓言犹在耳边,那潋滟多姿却又深情无限的女子却一眨眼便将自己出卖。何子岑一手抚在胸口,似是能看到自己的伤口在汩汩流血,那无比讥诮的事实,到现在还令他无法接受。
今日在仁寿皇帝那里见到的国书,在何子岑心间引起酣然大波,也令他瞧见了与前世迥然不同的情形。前世里陶灼华的名字明明是做了自己的顺仪之后,才由自己替她更改,如今她却早早冠上了陶姓,还以灼华两字为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是他对她的祝福,亦是对两人甜蜜的憧憬。
何子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大裕送来的国书上写着质子的身份,只是标明了她是瑞安长公主府的长女,而且被冠以她痛恨的苏姓,并没有今日的郡主之尊。
刚到大阮的陶灼华谨小慎微,生怕身世被人揭穿,除非情不得以,极少出现在旁人的视线。他有一次望见她倚着一块假山石哭泣,那一袭素衣飘飞、如风中弱柳的样子着实惹人怜惜,从那以后才开始注意这位异国的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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