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收到李衡玉邀请,她感觉很荣幸。李衡玉以前在洛城没有授课,学问却名满天下。很多人都千金只求一字。而如今他来到白鹿书院能教一些身份并不高的年轻人,也是凭他自己喜好,挑中谁,谁就可以来听课。
而今日,能选中自己,实在是一个不得多的的好机会。她回到家后,想了又想,虽然这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读书并不是女孩的必修课,但她一定要去的。
其一,她本身喜好读书,能让她多些见识,看看与父亲所教有何不同。
其二,是有夫子的欣赏,能为以后的事情做好下一步的铺垫。
其三,是这里的富贵子弟很多,她倒是可以多结识一些人。
但就不知道父亲能否答应,平日里父亲没有让她上学堂,因为徐城县并没有女子学堂,而且父亲本身也很博学,他每日亲自授书,每月指定书目,让自己研读,次月亲测。
于是她把希望抱在了母亲身上,母亲更疼她一些,也没那么严厉,再说父亲平时也很听母亲的话。
踌躇了几日,宋瑶倒平静了不少。
她端着刚做好的羹汤,和炖的软糯易消化的芋头过来,羹汤鲜美,芋头好咽,母亲虽然病着,此刻也多吃了几口。
“娘,你感觉如何?我特意把这汤和芋头炖的烂烂的,而且多放了些醋。使之有味道容易消化。”
“乖孩子,你做的东西这几日感觉比以前更加好吃了,我也比之前有了胃口。倒是辛苦你花心思了。”
“这是女儿应该做的嘛。前几日我去了白鹿书院,遇到了那个鼎鼎有名的李衡玉先生,他还夸我呢。娘,先生说允许我去书院听课。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曲芙没有她想的那么高兴,反而轻咳了起来。
“不可,瑶儿,古来男女不能同席,何况那些孩子非富即贵,你在家里有你父亲教你就好。娘不求你考状元,你只要平安快乐便好。”
不答应么?这就令宋瑶有点意外了。
可是,她还不想放弃,于是拉着曲氏的衣袖央求:“娘就让我去好不好?”
曲氏拂下宋瑶的手,一脸怒色,“瑶儿,你实话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吴铸在书院里,你这是变着法的要见他?”
宋瑶反驳:“不是的,自那场大病之后,女儿仿佛重生了一次。吴铸并不真心喜欢我,只是少年人的虚荣罢了,而且他既然要娶林家小姐,我也不会去自取其辱。如今我想通了。这次去书院,是真的想跟着李先生读书。”
“芙娘,让她去吧!”
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有点诧异,母亲没有应下她,父亲怎么这次反而同意了?
“李衡玉本是学识渊博,曾经也是千金难求一字,如今他选中了咱们女儿,已经不易,也算一件好事。况且瑶儿有她自己的路走,即使不在书院,要想见吴家小子,也会有办法见到的。所以干脆让她遂了心愿。再说,她从小大到接触的都是徐城的小子们。这回去白鹿书院也可以看看,吴铸不过是汪洋里的一滴水珠罢了。”
“可我担心……”,她的母亲蹙眉。
父亲打断她:“该来的总会来的。”
宋瑶原来是轻看她父亲了。
一直以来,她认为父亲是个只知道忙于政务的。没想到今日的一句话,却让她产生了诧异和怀疑。
她忽然觉得父亲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虽然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是有种预感,她的爹爹,必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于是她就这样如愿以偿的去白鹿书院旁听了。
当然父亲对自己的要求却没有自此减轻,纵使上了学堂,还是得按以前一样,他写出的书目在规定的时间内读完,必须得到他亲自考验才可以过关。
李衡玉的确是个很好的先生,他不会因身份的高低去高看或者轻视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因愚笨和聪慧程度去格外的讨好任何一个学生。他比宋瑶在现代所接触到的任何一位老师都懂得因材施教。
宋瑶自第一次显示出自己超出同龄孩子的智商后,便暂避锋芒,只是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因为时代观和历史观的优势,每次都能获得先生的好评,而因为她不愿出风头,却也赢来了很多友谊。
当然,这其中就包括谢慕以。
但他始终是一个骄傲的年轻人,也很得先生的欣赏。
只是,她也从此再也没有去主动和吴铸说话。
每当她认真听课时,还是能察觉到从吴铸那里投来的目光,虽然好几次都看见他,但为了避嫌,她都绕开走。其实觉得很嘲讽,人就是如此,得到时不容易去珍惜,失去了反而不适应。
宋瑶很珍惜学习的机会,每天夜里会默书,但最重要的还是练字。
对她来说,书的内容虽好,却不及在现代读到的李白,苏东坡,王安石和屈原,亦不及很多很多古代的名人。她的字是现代的,第一次学写这里的字不能适应,但她明白,如果不会写的一手漂亮的好字,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她与谢慕以互相也越来越了解。
因为可以避开吴铸,反而和谢慕以的关系好了起来。
她知他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母亲很美很善良。
他也经常给宋瑶带一些小东西把玩。
不过这日,下学后,所有的同窗都回去了,而宋瑶也回到了徐城县,正在归家的途中,发现前路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她抬起了头,是吴铸。没想到今天却没有避开,心中千回百转,既然他截住自己,那索性也就自然一些好了。
于是她淡淡道:“何事?“
吴铸眸光灼灼:“无事便不能来找你吗?”
宋瑶咬了咬唇:“我上次说过,你我不再……”刚说完,觉得手臂被用力箍住。
“是不是因为谢慕以?”
她吃惊道:“什么?”
吴铸目光如钩:“因为他,你才这般疏远我,你……是不是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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