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拨的食人族赶到,老季傻了眼。这次来的,少说也有一二百人,他老季就是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已经无可奈何。

那帮人赶到,立即将整个小店包围了起来,水泄不通。

李节走上前去,向那为首的络腮胡子讲了几句什么,那人点点头,便朝老季走过来。

老季傲视着他,冷冰冰笑道:“你就是雷王?”

那人一怔,摇摇头,说道:“我叫王雷,但我不是雷王。”

老季鼻子里吹了一口气,“那老子只跟你们的头儿对话。小的,站一边去!”

那人沉声说道:“我就是他们这帮人的首领!”

老季还是挖了挖鼻孔,“这么说,你也是吃肉的?”

那人点点头,“没错,我吃肉,而且,我吃的是人肉。”

“噗!”老季一笑,“今晚老子也吃肉。至于吃的是不是人肉,那我还真不知道。”

那人问道:“你是在骂人?”

老季道:“我骂了,但我不知道我骂的到底是不是人。”

那人想了一下,“没关系,只要你让我们吃,我们不会介意,你对我们的误解。”

“误解?”老季气往上冲,“你们都承认吃人了,还说我误解?”

那人说道:“我们吃人,那是从祖先就开始的。我们家乡的习俗就是这样,怨不得我们。”

“呸!”老季朝那人脸上啐了一口,“明明不是人,还学人说人话!”

李节抢上来,吆喝道“不可对我们大王无礼!”

老季冷笑道:“你现在护着他,一会他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是谁下的口。”

李节摇摇头,“不会,大王不会吃我。大王要到我老了,才会把我吃掉。”说完,又不无得意的笑了一下,“不过大王年纪比我大,他还来不及吃我,就老得被我们分吃掉了。”

那头领瞪了他一眼,温和的说道:“我年纪是比你大,不过,很快咱们就要过年了……”

李节浑身一颤,眼睛里闪现出一阵巨大的恐惧之意,他抖擞着声音说道:“大王,过年别……别吃我!”

那头领一把将他推开了,看着老季说道:“你刚才伤了我许多兄弟。一会咱们吃你的时候,你可能不会太舒服。”

“哼!”老季用手指弹了弹刀锋,“还不知道,一会到底是谁吃了谁吧?”

说着,他转头看着那阿刀,和颜悦色的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这么不要命的出来拼,那是为了给你藏在家里的老母亲,带回去一口吃的,对吧?看你一片孝心,一会打斗起来,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阿刀翻着眼珠子,神情古怪,一言不发。

老季又对李节说道:“对了,还有你。你出来给老母亲找吃的,生怕她被人伤害,还将她藏在树洞里头。你也是个孝子,我也放你一条生路!”

“呃……”李节张口结舌,一时无语。

那瘸了一条腿的走出来,笑嘻嘻问道:“那么我呢?我父亲没给我吃的,我因此摔伤一条腿,算不算是孝子?你要不要也放我一条生路?”

老季想了一下,“你这个当然不能算作孝子。不过,看在你被你那狠心的父亲冷落,以至摔伤自己的可怜劲上,我会考虑给你条活路……”

老季话音刚落,忽然又有一阵轻轻的笑声,从那小露台上传来,又是那个穿了一身白衣服的薛公子在笑。

直到此时,老季方才想起,这客店的小楼上还有一帮人,正在悄无声息的观望着这场恶斗。

他抬起头来,此时,那帮公子哥儿已经进了屋。只有露台上的薛公子,仍在若无其事的饮茶。

食人族的头领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老季没好气的叫道:“你们这帮细皮嫩肉的,没事最好不要出声,等老子收拾了这帮怪物,你们好自己逃命!”

薛公子茶杯举在唇边,停住手,好奇的问道:“你都扬言要放他们生路了,怎的又说要收拾他们。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老季原先还想,此人会不会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可以给他帮个手。此事听他一口江南口音,斯斯文文,有气无力的样子,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只不耐烦的说道:“我只说放那几个孝子一条生路,其他人可管不着!”

“哦?”薛公子笑问,“这里竟然有孝子?这可是天下奇闻!”

“哼!”老季不快道,“你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这一帮人里有几个孝子,即便奇怪,那也说不上天下奇闻吧?”

说着,一指那叫“阿刀”的,说道:“这一位,叫‘阿刀’为了给老母亲找口吃的,不惜出来为这样吃人不眨眼的老大拼命,你说,他算不算是一个孝子?”

薛公子静静饮了水里的茶,心平气和的问道:“阿刀?如果我没猜错,想必来自桂西北的东兰县吧?”

阿刀一听,忙往后缩了一缩。老季却好奇道:“咦,他刚才自报家门的时候,你还没来啊。怎的你竟然知道他的家乡,莫非……”

说着,忽然眼睛一鼓,“莫非,你也是他们一伙的,也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薛公子微笑道:“那你看我像不像呢?”

老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看另外这帮乞丐,说道:“我听说,乞丐里有分污衣和锦衣的,莫非,你们食人族,也分三六九等?”

薛公子笑一下,继续自斟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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