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李氏就起来了。
原来因为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大家都是一天没有吃饭，都饿了，大人还可以忍忍，但是几个孩子，半夜的时候都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李氏不忍，所以天一亮李氏就起来煮饭了，孩子们帮忙就烧火洗菜。
早上做好早饭，送了一碗去西厢房给弟妹苏氏后，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正屋叫公公婆婆来吃饭。
过了一会正屋才有动静，然后莫老头就开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老莫氏。
才经过一个晚上，看到老莫氏比以往还要灰白的头发，年轻时候的丹凤眼现在因为苍老变成了皱松的三角眼，红红的眼睛，眼底下面泛青而肿的眼泡，松拉的脸皮，让整个人憔悴不以。
莫老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还有一些灰黑颜色的头发现在居然全白了，满是血丝的眼睛，浮肿的老脸都无不在诉说他的悲痛。
吃早饭的时候，恢复了一些心情的莫老头才刚刚问起那笔钱，就被老莫氏恨恨的质问：“你是不是想打儿子的血命钱，我告诉你，这是业儿用命换回来的，谁都别想拿。”
失子的老莫氏变得不可理喻起来，丢了筷子，通红的眼睛怨恨的看着所有人，看谁谁都有错。
对于大儿子拿命换来的抚恤金更是抓得紧紧的，谁都不让问，不让说。
悲伤欲绝的老莫氏说到最后，居然开始怨恨起老天的不公，陆丰大将军的不仁，老头子的不公，李氏的不敬，孩子们的不孝…就趴在饭桌上大哭了起来，连饭碗被她碰到地上去，粥摔撒了一地她也没有管。
一时间莫家堂屋就只有老莫氏的哭声，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停下了筷子。
莫老头和李氏他们也被感染得眼睛湿润了起来。
而莫悠和小哥哥也都不敢动筷子了，就算她们真的好饿，但是她们不想招骂。
在堂屋大家复杂的心情中，莫家的院门被拍响了。
“啪啪！！有没有人在家呀？快点给我们开门。”堂屋里面的所有人一惊，连老莫氏的哭声也顿住了。
这个时候大家悲痛的脑袋里面才想起，莫家还有一件麻烦事没有解决，那就是莫老二的赌债！
想起昨天的事情，莫悠害怕的抓住旁边娘亲的衣角，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莫慧也紧张的牵起妹妹的另一只手，不知道是在安慰妹妹还是安慰自己，手心开始冒汗。
在门口的王强和跟班等了一会还没有人来开门，就不耐烦起来，眉头一皱，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凶光显露，旁边的小跟班看见了，赶紧有眼色的继续大力拍门：“人死了没有！没有死就赶紧给我们开门，别以为躲在家里面就不用还钱了！！”
力道大的像是要把门拍开，莫老头眉头皱得老紧，心里沉甸甸走出堂屋要去开门，老莫氏拉着老脸也跟在后面。
但是他们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莫老头停住了，神情莫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公公婆婆去开门，李氏赶紧抱起自己的小女儿，和自己的儿女就在堂屋都没有出去。
王强看见小跟班拍了一会莫家还是没有开门，心里面恶气上来，从他后面拽过一个畏缩的人：“去拍门，人你老头子快点开门，要不老子现在就把你带回去卖掉！！”
原来这个畏畏缩缩，满脸青肿的人，居然是昨天溜走的莫老二。
昨天莫老二溜了后，感觉心痒手痒得不行，就又跑到镇上的赌坊去摸了两把，但是输了又没有钱付，就被赌坊的人抓住揍了一顿。
老二被打得浑身疼痛，就嚷嚷着他有一个女儿，能卖了还钱，赌坊的人才放过他。
要知道现在是太平年间，很多权贵，富家子弟纸醉金迷，奢侈成性，色又是排在第一，所以现在的女孩子还是很值钱的，有点姿色的都能卖个好价钱。
只要心够黑，把女娃卖到烟花之地，这可比一个壮丁值钱多了，普通的都能卖个十一二两的，要是有点姿色的就更值钱了，一般都是三十两以上。
虽然莫老二人不行，但是样子不差啊，想来他女儿也不会丑到那里去，考虑到这，所以领头才放过他。
但是也没有让他走，让打手把他丢到柴房里关起来，想着明天去莫家，如果莫家真的拿不出钱来，要卖莫老二的女儿，他这个父亲是要在场签字画押的，现在把他关在这，省的明天还找人。
所以才有现在这个情景，莫老二青肿着脸，上前要去拍自己家的门，正要拍门的时候畏缩的偷瞄了王强他们一眼，被王强凶眼一瞪，哆嗦了一下，赶紧用力的拍门：“爹娘，我是成发啊，快点开门啊！”
莫老头听见二儿子的声音，抓着门把的手一抖，不再犹豫的拉开门，就看到昨天要债的众人和二儿子青肿着脸，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不由得气打一出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莫老头条件反射的伸手摸向腰间，却在腰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才想起昨天晚上因为一直在伤心大儿子的事，一夜没睡，早上精神不好都不记得别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烟杆，所以现在他摸不到烟杆打人，不由得更加恼火。
还好他的理智还在，不想让外人看笑话，狠狠的瞪了二儿子一眼，才严肃的看向要债的领头人王强，思索了一下才说：“不孝子欠的钱……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莫老头没敢说家里面现在有钱，那个钱不说老莫氏因为大儿子去世看得紧，还因为那个钱大头应该是大房的，毕竟大房还有大儿子的妻子孩子这些呢，但是他又不知道去那里弄这么多钱，只有让要债的人宽限宽限时间，让他们家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把莫老二的分子田卖了，再压着他去做些短工，怎么也不能动老大的血命钱。
莫老头想得很好，但是也要有人配合，这些人就是一些地痞流氓，怎么可能会配合莫老头呢。
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穷酸人家总是让他们宽限时间，最后还不是拿不出钱来，浪费他们的时间，要是遇见家里面实在是穷光蛋的，还不起钱又怕被卖出去受苦，就自己上吊了，到最后害得他们人财两空。
领头藐视的看着莫老头，伸手一把推开挡路的老头子，拎着莫老二走进了莫家。
丢开畏畏缩缩的莫老二，王强大摇大摆的坐到凳子上，然后对着拿来凳子，比较机灵的小跟班一个赞赏的眼神。
在凳子上环看了一圈莫家，见到莫家一副穷酸样，看着也捞不到什么钱，不耐烦的对莫老二说道：“你女儿在哪个房间？去抱出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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