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人浑然不知戏谑之意,满以为枕春诚意成全她,睁大眼睛很是疑惑:“安贵人刚刚承宠,后继无力,有好几日没见过陛下了吧。你倒肯让我?”
枕春便是被她惹笑了:“咱们三个都不是陛下心尖儿上的那块儿肉,又何必互相阻碍起来。”便说起介怀之事,“你若要同说这些,你往前教训了我的内侍,我倒还没同你理论。”
“我何时教训了你的内侍!”刘美人脖子一梗,急急辨道。
如此看来……倒不是有意。枕春解释:“便是掖庭司里,你嫌聒噪打的那个,年纪轻轻的。”
“那……似有那么一个,我哪知道是你的人。”刘美人便似被踩着尾巴,将头一昂,“你如今做了贵人,可是要拿捏我。大不了我陪你银子便是!”
“银子倒不必了。”枕春觉得,刘美人此人嚣张跋扈,心思单纯,既好应付也好打发。倒比宓妃那等见缝插针,或恣婕妤一类刻薄高傲的好些。故而总气不起她来,只好言规劝道:“你既知道了宫中的风水轮流转,往后也小心些才是。”
刘美人却道:“我要小心甚么,我刘胭脂何曾怕过谁?若不是祺淑妃娘娘如今得了丽人,就不再理我,我何须跟你们客气这么许多!”
“祺淑妃得了丽人?”柳安然面色微诧,试探道,“阖宫的嫔御也不过那么几位,倒是祺淑妃娘娘要抬举谁不曾。”
这一说起来,刘美人的嘴便把不住了:“我初入宫时,祺淑妃娘娘请我去吃茶,说我门楣荣耀她很看重。后头又说,只要我与她同气连枝,便会时时向陛下提起我的好来。”她嘴一撇,很不满意,“哪晓得陛下这般冷淡,她又有甚么办法,不过几个月便被宓妃娘娘压了过去。早知如此,我便去同宓妃娘娘示好了。”
枕春直觉得倒是好笑的,这刘美人实在一根筋似稚儿般:“祺淑妃娘娘如今式微,自然爱惜羽翼,想着收拢新人。可宓妃娘娘盛宠,你便是急着找她,她也不一定待见的。”
“我爹是中书令,谁敢小瞧了!”刘美人便四下看了看,掩嘴小声道,“我今日照常去找祺淑妃娘娘请安,嗨呀你可不知道,她竟说身子不适,往后让我少去找她。既她不给我薄面,我何苦去依附她呢,我自然便甩手就走。哪知道,我走时偷偷瞧见她那殿里云纹轻薄纱帐子后头,分明躲着个小美人。那美人也不出声儿,生怕我瞧见。”
“你未曾见过的?”枕春轻轻挑眉。
“平日里哪有那般好看的人。”刘美人很不服气,“说不准是她从宫里哪个旮旯,扒拉出来的美貌小宫女儿,生得一脸狐媚子像。你可莫同别人说,实在是祺淑妃娘娘弃我,我心中憋屈着呢!若不是看你二人平日老实,我也不同你们说的。”
祺淑妃竟要出此下策?
枕春颔首,却不说破。寻个好看的宫女献给陛下,当真能分宠一二?枕春以为不尽然。慕北易此人喜怒难猜又很是独断,怎会看不透后宫这几样博宠得手段。一个卑微宫女纵是再美,怕也成不了大气候。连贵人生了皇子都还如是,新抬举一个也只能徐徐图之,还能一日登天不成。
便正要再问两句,却见远处一行华贵龙舆,缓缓行来。刘美人眼睛一亮,忙忙上去,远远便开始唱礼:“陛下!”
避无可避,枕春与柳安然只得上前行礼。
慕北易得舆辇近了几步,便在三人面前压住了金辂。他睥睨三人一眼,合了合滚金云的衣襟,声音却还温和:“少见你们三人一路。”
“本是嫔妾在此处喂鱼。”刘美人巴巴抢白,“安贵人与柳嫔便来了。”
“原不过是之中元节前来放灯罢了。”枕春不着痕迹藏了手,轻轻将柳安然往前一推,“倒是柳姐姐心灵手巧,能制花灯,十分好看。”
“哦?”慕北易摆弄着膝上一枚衔尾龙佩,有些心不在焉,“朕是听闻过,民间有此习俗。”
“嫔妾……”柳安然脸颊滚烫,眼睛瞧着鞋尖儿,“嫔妾不过做着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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