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体会到了,做为身不由己的小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喧嚣的欢闹声好不容易散去,天锡府内院的大厅里,风遥天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被府中的那些喜眉笑眼的嬷嬷、侍女们接力着又搂又抱,又拍又摸的折腾半夜,浑身快散架了,感觉就像脱了一层皮。

“呀,脸肿了!”风遥天咂巴咂巴嘴,觉得脸有些木。

他躺在软榻上,纪云裳和眼睛红肿的风静海围坐在他的两旁,轻声细语的和他说着话。风遥天的斜对面,站着风朝宗,他身子前倾,手好像没地方放似的抓耳挠腮,似乎急不可耐的想去逗弄自己的小孙子。

纪云裳的眼眸深处,忧伤还未完全散尽,她俯身怜爱的看着风遥天,专注的目光,似乎是要把儿子的每个细节都烙印在心底。

风遥天的瞳仁映射出母亲的样子,突然之间,他的心里发起一种莫名的强烈情绪,几乎是想也没想,也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猛地伸出右手,用尽心力的叫了一声:“娘亲!”

很微弱的声音,却宛如石破天惊,雷霆霹雳,直震的大厅里的人心旌神摇,全身僵直。

好像是完全出于右手自己的意志,风遥天努力的挺起身子,把手攥得紧紧的,很冲动地胡乱拍打着纪云裳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风遥天停了下来,自己都觉得很惊奇,看着紧握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起身的。然后风遥天才发现,大家都停止了一切活动,正静静地盯着他看。

风静海瞪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看着他,黑色的头发散落着,搭在他俊秀的脸上。

风朝宗双手摊开,肩膀绷得紧紧的,大厅的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颊。

风遥天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窍穴之内的力量反常的急速循环运转,不用他的引导,就自动以海水倒灌之势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瞳孔最深处,腾起两缕漆黑如墨的火苗,象帝第二层之中,无形无象的能量如滔滔长河奔流入海,不停的搅动,宛若深井的水疯狂喷溢,似乎一种奇妙的变化正在萌芽。

这种变化之下,几缕象帝力量不受风遥天的控制,逸散出体外。

屋外靠近窗户的树枝上,一只小鸟刚刚飞落,树下的枯草里,还有一只老鼠正在探头探脑,突然,它们的身体自内而外,凭空浮现诡异的黑色火苗,跃动燃烧。

这时,风擎宇从外面心急火燎的飞奔进来,他快步走到风朝宗的身边时,骤然停了下来,很明显他感受到了厅里的紧张气氛。

他随着众人的目光发现了窝在软榻上的风遥天,眼神里充斥着惊疑。

就在此刻,纪云裳在风遥天身边跪了下来,她以前就常常这样跪在他身旁。

“你再叫一声,”纪云裳直直的看着风遥天说道,她说得很慢,很激动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很兴奋的事情让她的脸涨得通红,“你再叫一声,小天儿。”

风遥天做不到。

人之喉咙管,有十二节,修真谓之十二重楼,乃是人体真气循环极为紧要的一处关卡。风遥天十二重楼被锁十年,出生不久尚能哭喊,至后来便彻底无法发声。今夜,因缘际会之下,他也算因祸得福,打破了灵气束缚,但十年惯性岂是易与,没有长久的锻炼恢复,猝然不可得也。

他眼睛转动,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周围,盯着他看的人,紧张兴奋的脸好像在这时被冰封了一样,大家没有动,都热切地盼望着奇迹能发生。

四周一片寂静。

厅里柔和的夜明珠光芒和摇曳着的人影使风遥天平静下来,他就好像进入了梦游状态一样。

他可以听见屋檐上尘埃落下的声音,还可以听见树枝上夜气凝聚滴下的水声,甚至还有无形无象的力量在体内快速流动的声音。

风遥天又试了一次。

他鼓起嘴巴,两肩剧烈晃动,发出牛犊鸣叫一般的声音。

“再试一次,小天儿,”纪云裳在他耳边轻声说,“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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