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之下必有阴影,在一座城市之中,贫穷也必然在富裕的背后如影随形。贵族们的财富能够将黎歌城装点的雍容华贵,但是维持着一个城市正常运转的却是大量做着底层工作的人民。提起黎歌城,人们会谈起代表着大陆时尚前沿的香榭丽区的棕榈大道,会赞叹有着建筑博物馆之称的阿菲尔区的那些贵族宅邸,会向往着有着大陆艺术圣地之称的伊芙区的米罗大广场,但几乎不会有人提及黎歌城西北角的拉塔区,即使是生活在黎歌城里的人,也不愿意提起这个仿佛沾染了不洁和污秽的地方。

黎歌城良好的治安也并不包括这里,从拉塔区通往黎歌城其他区域的三条道路上建造了三个宽大的石拱门,每当夜幕降临,石拱门便会降下两道铁护栏将这里封闭起来,将这里和黎歌城隔绝成两个世界。当铁护栏降下之后,如果还有拉塔区的人在其他区游荡,黎歌城治安厅那些“黑制服”则会让他明白什么叫作痛苦。

污秽,肮脏,滋生罪恶,不法横行,一切同光明相对立的词语都能够用来形容夜晚的拉塔区。黎歌城的贵族富豪从来没有把生活在这里的人视为黎歌城的居民,而是将他们定义成寄生在黎歌城光辉之下的寄生虫,却从来不会去考虑他们将米罗大广场或是棕榈大道打扫的一尘不染,但是只能生活在臭气熏天的阴暗小巷之中。

铁护栏的两旁,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一家灯火昏暗的小酒馆里,玛丽温顺的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脸上涂抹的廉价脂粉和略显放荡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实际年龄那么年轻。这个男人赤着上身,黝黑的皮肤相当的粗糙,身体上有许多伤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男人的大手在玛丽的身上游走,时不时重重的捏上一下。玛丽尽管有些难受,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不高兴的表情,只能不动声色的尽量避开一些要害部位,同时装作一副享受的样子,这让这男人不由得有些得意,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酒馆的这个角落还坐着许多人,他们高声的谈笑,说些不堪入耳的肮脏话语,廉价烟草的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绝对无法让人感到舒服。酒馆的主人的是一个瘸腿的老头,外表上的衰老远比他的年龄要来的严重,此刻他有些呆滞的坐在吧台的后面,尽量不去看这个角落。

无他,只是因为在一群男人中曲意逢迎的玛丽,就是他的女儿。

而那个正搂着玛丽的男人,便是这附近两个街区的帮派老大。

在这片被黎歌城执政厅所忽视的区域,充斥着黑暗与暴力的地下秩序主宰着这里的一切。弱小的人想要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则必须要寻求庇护。在黎歌城的其他地方,贵族的身份和权力是他们的力量,富商的庞大金币是寻求庇护的资本,哪怕是家产寥寥的普通人也能够在王国律法下寻求到基本的庇护,但是在这里,连王国律法都延伸不到的角落里,像玛丽这样的人只能够向控制着这里的帮派寻求庇护。

而代价,便是财物,以及身体。

从小便生活在这里的玛丽早已麻木的适应了这一切,她的脑海中已经不会有所谓反抗的幻想,尽管和黎歌城的贵族,富豪,艺术家们生活在同一道城墙里,但是黎歌城一切的美好都是他们的,而像玛丽这样的人只能接受一无所有的命运。

而玛丽所在的这个街区,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已经换了五位所谓的帮派老大,拉塔区的混乱也就可见一斑。但无论如何,哪怕眼前这位现在正志得意满的男人明天就会死在内斗或是火并当中,在这个晚上,他依旧能够随意的决定玛丽一家的命运。

艾森的大脑现在已经被狂喜所填满,几年前他作为前任老大手下地位最低的马仔,只能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挣一口饭吃,然而现在他却已经控制了两个街区,并且马上就能迎来下一次的扩张。

极具野心同时也极为聪明的艾森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在帮派底层混上太多的时间,但是以这样的速度崛起还是超过了他乐观的预料,不免有些飘飘然。

不过在这兴奋的背后,艾森的心底还是有着一丝不安,他如今的地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偶然间遇到的那位“朋友”,或者说艾森已经不相信当初的相遇是所谓的偶然,而是一位刻意接近自己的“朋友”。这位似乎能够使用魔法的神秘人物帮助自己扫除了上位的障碍,解决了各种敌人,将自己推上了现在的位置。

而作为回报,自己也帮他做了相当多的事情,当中也包括风险极大的运送武器。如果说一个没有许可在黎歌城其他区域游荡的拉塔区人,会遭受来自治安厅那些“黑制服”的毒打,但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捡回一条小命。如果一位拉塔区的帮派分子带着武器出现在别的地方,那么等待他的大概就是一发贯穿头颅的子弹。

不过看在让人心惊的金币的份上,艾森丝毫不觉得做这些事有什么问题。陡然上升的地位让他现在有一些飘飘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他固然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地位很可能是那位神秘朋友为了某种目的而利用自己,但是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艾森觉得断然没有自己放弃的道理。

权力的味道让人迷醉,哪怕只是根植于黑暗的小小权力,也能够让人忘乎所以。

就在艾森和他的手下在小酒馆中享受狂欢时,一道封闭了拉塔区的拱门却在夜里悄然打开,铁绞索发出刺耳的声音将厚重的两道铁栏拉起,负责看守这道大门的卫兵有些心惊的看着准备进入拉塔区的队伍,暗自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些老卫兵记得,上一次在夜间打开这道门,还是十二年前追捕一位企图刺杀公爵的刺客。他们不清楚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第二天早上当那群人撤离时,往日嘈杂无比的拉塔区一片寂静,暗红色的污水甚至一路流淌到了拱门之外。

几匹快马开道,大约五十人的队伍全副武装的冲入了拉塔区的夜幕之中。拉塔区的夜晚同样相当的“热闹”,污秽的街道上满是游荡的人群。这支人数不少的队伍从一进入拉塔区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当看清来人时,一些经历过十二年前那个血腥长夜的人们都面露惊恐的离开街上,连滚带爬的找个地方躲起来。无数间房屋在短时间内熄灭灯火,紧闭门窗,不敢关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一些脑子慢了一拍的家伙,或是已经喝的烂醉的醉汉,则是有些呆滞的看着在狭窄街道上飞奔的马匹,不知发生了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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