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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一座宫殿静静矗立。

长离来到这座恢弘的宫殿面前,古朴的宫殿大门无风自开。

他踏入这宫殿中,然后身形如一团混沌的雾气一般,消失不见,下一刻,宫殿的大门也随之关上。

在宫殿主人闭关的禁室里,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在静室中心,一位身着道袍的人影正静静沉睡。

他双眼闭合,周身的气场沉静而又疏远,好似无人可以唤醒他,接近他。

他眉心一道朱色的劫纹,好似道劫所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长离的本体。

望着他,只感觉望着那茫茫天地间,无所不在却又无可琢磨的大道,你明明确定他在那里,却又下意识都不敢承认。

只因,他本就是大道化灵。

他诞生于无尽混沌初初演化之时,自茫茫大道中化生而出,不知修炼了多少岁月,才有今日之修为。

大道无形无相,而他作为从大道中分化出来的一抹道意,自诞生之日起,就有左右‘道’的力量。

所以他生来强大。

但强大却需要代价去换取。

比如说,他的灵智从初初诞生到最终形成,就用了十二个元会。

比如说,相比起其他的有法可循的生灵,他的修行要艰难上许多。

因此,在灵智的形成期,他大多数是混沌的。

因此,他的修行速度要慢的太多。

当然,相比起其他的灵智诞生,比他晚许多个元会的混沌生灵,他还是好上太多。

时间所造就的差别实在是太大,所以他的道基比起之后陆续开启灵智的生灵要雄浑太多。

或许是因为拥有了太多什么,就会少些什么,相比起七情六欲无比生动的其他生灵而言,他显得‘浅薄’许多,也显得‘冷漠’许多。

或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他从来‘不争’,或者说,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争夺的意念,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争’这个概念。

他之所以会突然的陷入沉睡,并散出去一半的灵魂力量,并不是因为什么阴谋诡计,并不是因为什么争执谋划,也更不是他为了求的什么,而是他觉得,到了这一阶段,如此行事,好似也不错。

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

他心中知晓,这大概就是他的‘劫’。

可劫难这种东西,渡与不渡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难道他不渡不过这一次劫难,他就不超脱了?

所以,他便在做下决定之后,直接散去了一半的灵魂力量,完全没做出其他的准备,哪怕,渡劫也有失败的可能。

这一场超脱之劫,他可以选择渡,也可以选择不渡,之所以做下前去的决定,是因为,他许久没做出新的改变。

超脱之劫,他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成功便是他能够成功的超脱,从此独立于大道之外,在不受任何存在的制衡。

而失败,或许是永远不再醒来。

可哪怕有着这样的代价,他还是在心有所感之后,立刻做下了渡劫的决定,大概是因为,他太无聊?

他无所谓胜负,也无所谓好坏。

总之,他就这么散去了灵魂碎片,本源意识也随着这些碎片而进入那些茫茫小世界之中,总之,他就那么入了劫难。

他不畏惧,也不排斥。

小世界并不是什么能够让他恐惧的地方,哪怕他失去了记忆与实力。

他转生在这些小世界中,而小世界中的所见所闻,确实不同于他过往那漫长的修炼生涯所见识到的东西。

虽然那些情与欲,物与灵,在他的眼中浅薄的如同一张纸,但,那毕竟是他以前不曾亲身经历的东西。

他从来都是站在无穷远的地方静静的观望,望人世浮沉,望世事变迁,望大千更迭,望道尽路绝。

他不曾真正的代入那一个个各有诉求的角色中,也不曾真正的去体验那复杂而又多变的情感。

而正是现在的这一场历劫,却让他真正的体会到了那些东西。

虽然他依然觉得那些东西脆弱的一戳就破,但他不否认那种感觉很新奇。

新奇的东西,总是有探究的意义的。而新奇的感觉,哪怕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也能让他产生一刹那的高兴感。

他站的太远了,也太高了,所以看什么都是熟悉却又新鲜的,他看的太清了,也看的太冷了,所以无所留恋。

这一场渡劫,或者说是一场旅程,正好就给了他一个新鲜的角度,让他多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的体验。

他身上染上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的色彩,相比起他那个无情无欲的本体而言。

虽然他的本心并无变化,可他知晓,有些东西是变了的。

他自大道化生,是道意化灵,可并不代表他就是大道,他终归,要有与大道不同的东西。

现在,他有了。

他身形飘渺如雾,却又浅淡如月光,他走到了明明强大至极,却没有一点存在感的本体面前,然后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有些散漫的笑容。

本体的眼睛在他笑容出现的那一刻,便霍然的张开。

无情无欲的眼瞳中流光一闪,在这一霎那,天地都直接凝滞,就年了不断翻滚的无尽混沌,都静默了一刻。

无穷的道意自道宫中散发,然后蔓延至天地的每一寸,又瞬间收回。

这一瞬过后,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尚且是灵体的长离身形要单薄一些,这种单薄并不是指身量的单薄,而是一种气势的单薄。

已经睁开眼的,本体的长离,虽然存在感低的好似一错开眼就能将他忘了,可当你注视着他时,却又有一种威严到不可直视的感觉。

他们的外貌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差异,可眼中的神采却完全一样。

尚是灵体的长离清明的如同至冷之月,如至寒之冰,又如倒映着世间万物的虚空之境。

他的身体缓缓地虚化,缓缓的虚化,直至化成烟雾。

他直接回归到了他的本体中,然后神色疏离中带着懒散的本体再次闭上了眼睛。

至高无上的气息从无尽混沌深处的洞府扩散至茫茫未知处,压的所有有灵生物喘不过气来。

古朴而又玄奥的太微境漂浮在半空中,镜面濛濛一片,恍若天地初开,天光出降之时。

而在长离的神魂天地中,曾经散落出去的灵魂碎片再次回到了它们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回归了它们最初的所在。

而随着它们的归来,闭着眼的好是沉眠的长离脸上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疲色也彻底的散去。

他眉心的劫纹颜色越来越淡薄,越开越淡薄,直至消失于无。

他的脑海中回放着历劫的途中所发生的事,这些事就如同他曾经用太微境所观测到的事一般,脆弱的就如同海面上的泡沫,却又在碎裂的那一瞬间散发出绚丽的色彩。

他望着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眼神淡漠的好似那些事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而随着他的回归,玄奥而又无可琢磨的先天道文也再次显化于天地间。

无数的大道之文自虚空中浮现,这一刻,无论是有灵众生,还是无灵之物,都笼罩在一种玄妙莫测的气息之中,不管他们自这种气息中悟到了什么,他们的本源都大有增加。

威威大千,茫茫小千,在这一刻,都沉浸在对道的领悟中,哪怕是世界本身也是。

在这一刻,一切都苦难,一切的挣扎,都离他们而去,只剩下了最宁静的身心。

有些人自这场悟道中感悟到了道之浩渺,有些人自这场悟道中明了了自己的本心,而有些人,却从这一场悟道中感觉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

比如说,重归过往的莲棠等人,比如说,看着徒弟训徒孙的撷英,比如说,一点一点的弥补本源的钟文清,比如说……

寿宴之上,蓦然变得空空如也的酒杯静静放置,望着它的莲棠等人目光恍惚。

小世界洞府中,摆着一张温和脸,修为已至合真的撷英眼神突然凝滞了一瞬。

简单的不可思议的洞府中,正闭关修炼的钟文清眼睛已经睁开,平静的眼中满是了然,以及一丝不可思议。

还有正处穿行在无尽是生命光华中,哼唱着精灵之曲格丽塔;处理着公司事物,心情十分抑郁的宁未晞;浑身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却穷的要吃土的晶……

太多的与他有因果的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但能记起他的人却没有几个。

他端坐在洞府中,如雾一般冷漠疏离的脸庞慢慢的多了一丝生气,变得如同经流水千万年打磨方方成型的玉,清润而又隽永。

他周身环绕的道文一点一点的融合入身体中,而随着道文的融入,他眉心的劫纹也一点点的淡化,在劫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手,虚虚的在空中一抹,那将所有的天地的笼罩的道意就如同翻转的镜光一般,直接消失。

而现于众生眼前的先天道文也再次隐没,归入茫茫大道中。

他拾起身前太微境,太微境清濛的镜面上顿时映射出了一幅幅鲜艳的画面。

这些画面这是长离的本源意识曾经走过的世界,已经在梦里看过的世界。

望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以及或多或少有了些变化的人,他的嘴角艰难的弯起露出一丝浅淡到几近于无的笑容。

他的手随意的抬起,袖摆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肆意的弧度,他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那些世界的本源便再次凝实了一分。

既然曾经有缘,那今次便彻底的了结。

虽然他万因不沾,万果不染,但,他想做就做了。

他看着那一个个世界的气息更为的凝实,看着太多的挣扎在真实与虚无的边缘的世界彻底的成型,看着那一段段因果的了结,神情再多一丝恬然。

既然是随他心意,自然是有厚有薄的。有些扣住他灵魂碎片不愿归还的世界他自然是不怎么理会,而有些听话的世界他自然是偏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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