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却是浑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事,双手叉腰,妖艳地昂起头颅来,这妇人虽无修养涵养,姿色却是有几分的,扬起了脖颈道:“琏二爷可别乱说话,怎地是我的错?人家侯府的公子看不上庶出的罢了,纵然我这会子不说,来日襄阳侯府家的公子知道,不也是一样的结局?可见是我来试出了他的心肠,三姑娘该感谢我才对。”
过来劝说的李纨、薛宝钗、林黛玉等都被赵姨娘这话说得无言以对,你说她坏了事吧,她确实坏了事,你说她说的不对吧,她说的又确实有几分道理。
“都别说了,姨娘想怎地便怎地吧,我是正是庶我知道,你犯不着时时在我耳根子提起。”贾探春以帕抹泪,气贯心胸,只觉堵住了似的,梗塞难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是最让人无奈的,更让人无奈的是,生你的人时时在坑你。
当然赵姨娘此举坑不坑人尚在两可之间,庶出的身份本来便是一开始就定下了她的部分命运,贾琮虽也是庶出,然而男人终究要比女人多些选择与幸运,当下贾琮也安慰了探春一番:“三姐姐不必置气,平儿姐姐说得好,管他别人是嫡子庶子,公府侯府,他们娶不到你,那是他们没福,我贾家的姑娘,不会仇愁嫁的。”
事实是原话为王熙凤说的,但贾琮可不会提她,贾探春终究舒心许多,在侍书、翠墨、小婵搀扶下回了秋爽斋,赵姨娘哼了一声,毫不亏心愧疚,一扭一扭地摇着手帕走了。贾探春到秋爽斋内,仍是疑心赵姨娘此举的动机,问了丫头:“姨娘怎会无故过来,她又怎知道有人向我求亲?又轮不到她做主!”
侍书低头不说什么,最小的小婵道:“姑娘,我见费婆子她们和姨奶奶说过话。”
贾探春嗯了一声,但仍未全信丫头们说的话,一时心下感慨良多,回想这来问亲的戚建辉,第一印象彼此都不错,若无庶出的枷锁,或可成一段良缘。说来赵姨娘也不过提前揭开了面纱罢了,这样也好,要是嫁过去才知庶出而受冷眼,岂不是也要悔恨?就像后世相亲的,感觉不错,无奈一问没房没车没存款,一方掉头就走一样,不过是后世看重的物质,这里变成了嫡出的身份而已。
“而且琮弟对此并无反驳,足见襄阳侯府家也是琮弟和我们贾家的联盟之一,否则也不会答应。”贾探春寻思良久,一想府内关心自己的还是不少,才慢慢开怀。
此事一时传开,府内轰动了一阵,大家不过叹息一回罢了,都说好好的三姑娘,要是嫡出该多好啊!
这么一看,薛家对庶出的琮爷未曾反悔,倒是个异数了,关键是琮爷便是个异数!
且说贾琮勉强挤了个苦笑的脸庞出来,却还保持心绪平静,到匪鉴堂书房给戚建辉写了封书信过去,这时戚建辉早已到东城府邸,只见冯紫英递来的来信是纵无姻亲之交,秦晋之好,然而有山海之盟,家国之义,只望战时勿懈怠,合作仍持久,贾琮当力排众议,后方支持云云,戚建辉看后大为感动:“是我太莽撞了。”
“这贾琮还真有气量,我们继续合作就是了,只是此去平定边患,着实令人忧心,外族皆是弓马娴熟的,我们要有火炮之利,还得靠贾琮的。”冯紫英笑着提醒道,他还在南城开店,获利不小,都站在贾琮这边。
“冯兄放心,我会给贾琮赔罪的,成亲之事,来日方长,便告知家父不要临行前冲喜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戚建辉坦然道。
冯紫英咳嗽了两声,还未打仗,老兄怎么就以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自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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