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尘在石上坐了,将寒光斩拄在地上,喘两口气道,“这蝠血也真是神奇,所染巨石经光一照,便即瓦解。”

荆棘低头沉吟不语,忽抬头道,“这满山石阵一破,此山怕是再无宁日了。”继而又道,“幸亏白兄全歼血蝙蝠,消息不至于外露。”

白微尘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弟力菲薄,焉能全歼,便要救兄,当时也是毫无能为。”

此言之下,荆棘霍然站起身来,脸色抖变,厉声道,“你……你说什么?血蝠并未全歼,难道……难道它们带走了修真宝录?”

白微尘呆呆望着荆棘,为了救他去阵,自己力战几亡,甫脱大难,荆棘竟这般言语相对。望着荆棘一张寒气逼人的冷面,白微尘心下一冷,危难之中情深,他口中嗫嚅,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荆棘又道,“血蝙蝠未得宝录,焉能罢手而回?”越说越是心中不甘,想想自己三百年的苦心盼等,今日却毁于一旦,修真宝录必是被血蝠带走了,自己还成什么仙做什么神,越想越是恼怒,最后竟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白微尘身上,勃然大怒道,“你全不顾惜我三百年石阵被困之苦,这样便轻而易举地放走血蝠。”

一席话只让白微尘听得目瞪口呆,他全身忽地顿时冰冷异常,仿佛掉入了一个极深极深的冰窖之中,身上每一处都被冻僵,再也不能动得一动。

许久许久,他才仰头直视荆棘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好,好。我正是轻而易举地放走了血蝠。”说完这一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三个好字说出,白微尘心中愤激之情已极,当时与血蝠死战情景怎能用一句轻而易举淡淡说出?

白微尘面色惨白,深深地喘口气,将手中寒光斩擎起道,“我……以刀为誓,我……不愧……”

荆棘见他举刀,劈手夺将过来,脸上如罩了一层霜,冷冷地道,“你阻我成仙,你……”

白微尘手上无力,被他夺刀之力一牵,身子一侧,不由得摔到在地,地势斜斜向下,他滚了两滚,挣扎着靠在了一棵枯树之上,慢慢地站起身来。

荆棘见白微尘这般虚弱,怒气更盛,奋刀向他,双眸冷射寒光,道,“三百年来,我无时无刻不苦盼出阵获书,哪曾想今日甫出石阵,就被你把我三百年的美梦轻而易举击碎了,你……你莫怪我无情无意。”

白微尘惨然失色,他浑身冷彻,颤声道,“荆兄,你……你要杀我么?”

荆棘上前两步,奋刀而出,瞪着白微尘不知因何而变得极为苍白的脸,吼道,“杀你便怎样?”寒光斩灼灼闪光,寒气一如荆棘之怒。荆棘三百年来苦盼一旦成灰,此刻心中处处充满愤怒、失望、仇恨,各种怨怒交织在一起,心中再也不能容得下一丝一点的情意,他奋刀而去,寒光斩毫不留情地刺入了白微尘胸脯,噗地一声直入半尺,白微尘眼睛忽然睁得很大,他还未想到这事可能会发生时这事已经发生了,他愣了愣身子朝后倒去,滚得几滚,直朝山上崖下摔下。

荆棘一刀刺后,怒气得发,脑中陡然如醍醐灌顶,望着崖下如落叶般飘去的白微尘,心中忽道,“我……我这是做什么了?”双腿跪在崖边,张臂捶胸顿足地叫道:“兄——弟”

日色已午,岭上兀自传来荆棘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兄——弟”

声音凄楚,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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