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郁郁葱葱的幽径上,谭嬷嬷紧跟在夏氏脚后,碎碎念叨,“夫人,我们还是不要去牡丹院了。那个胡姨娘我们平时躲都来不及,干嘛去招惹她。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姐,可备不住胡姨娘又耍什么手段,反倒害了你……”

夏氏顿住脚,微蹙一下秀眉,“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害的了,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说完脚步没有半分迟疑的继续往前,轻薄的淡蓝素绫下,夏氏清瘦的身形愈发清晰,犹如水墨画中一株迎风盛开的青莲。

她气愤难过了几日,待适才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仔细审时度势了一番。

在容家,只要是容云威说出的事情就如同板上钉钉,就算强行拔下钉子,板上还要留一个窟窿。

想让他回心转意并且丝毫不动气的,就只有胡氏一人。

谭嬷嬷的担心并非多余,心里明白夏氏做姑娘时就是个倔脾气的,此刻护犊之心已经拉不回来,她满脸愁容,一路唉声叹气。

千惠给胡氏杯子里添加茶水,躬身小心翼翼说道,“夫人,大夫人求见,被我拦在门外了。”

在她眼里,大夫人在容家就是个隐形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大夫人和夫人十几年都没有来往了,在容府里各安一隅,过节喜事碰到面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而今突然造访,不敢贸然领进屋来。

胡氏递到嘴边的杯子微微一颤,随即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眼波微转嘴角含笑,“终究还是来了,既然姐姐要见我,就让她进来吧。”

夏氏面色清冷,忍住夺门而逃的欲望,直直的进了屋,走到胡氏面前,就跪下了,没有任何预兆。

“哎呀,姐姐你这是干嘛?我可承受不起!”胡氏嘴上惊呼,身子未离开座椅分毫。

夫人给姨娘下跪?千惠看的惊呆了一瞬,而后心底一片期待,昨晚容家祠堂聚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说不定能听出个一二。谭嬷嬷则在一旁黯然叹息。

胡氏用余光扫了一眼千惠,细声吩咐,“你们都出去吧,今日让我和姐姐好好叙叙旧!”

待大门关上脚步声渐远,胡氏开门见山,“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故作姿态。”

夏氏面上波澜不惊,言语中恳切毕露无疑,“求你放过影儿,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哈哈哈哈哈……”胡氏突然笑的有些癫狂,“真是天大的笑话!放过影儿?难道要我的孩子去从军?你居然来求我,真是异想天开!就算没有从军的事,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看你受折磨我就开心。”

垂着眼睛的夏氏,一下抬起头,讶异的盯着胡氏扭曲的脸,“为什么?你已经抢走我的夫君,在这个家里备受恩宠,还有什么不满足?”

夏氏心头一颤,表妹抢走自己的夫君难道不全是因为爱慕之情?

胡氏激动的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氏,眼神闪烁着魔怔的光芒,“知道我为什么不让老爷休了你吗?我就是要让你困在我身边,受我的折磨。自幼我容貌才艺样样比你出众,凭什么只有你一直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却寄居你家屋檐之下,被你的光芒淹没!”

胡家本来也算是一门富裕的商户,由于经营不善慢慢走了下坡路,胡氏出生不久就家道中落,靠一些亲戚的救济勉强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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