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平因大坝试验段施工工期紧,作为主要技术负责人必须坚守在现场,随时解决出现的技术问题。但当大坝混凝土浇筑由四米升层上升到八米升层的关键时刻,有一个仓位被质检部门检验出强度不够,出现了严重质量缺陷。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也不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自己的技术方案出了问题?还是混合料的配合比算错了?那么为什么其它的仓位没有出现类似情况呢?他与常大龙久思不得其解,于是决定从混凝土生产、输送到浇筑的每一个环节和流程查起。连续几天,在查阅了当时的所有当班记录和运行数据资料,并实地调查相关人员后,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原因:是由于拌合楼一夜班当班人员上班睡觉,在头脑迷糊的情况下将添加剂的比例加错了,造成混凝土凝期异常强度下降。由于连续日夜加班,得不到好的休息,再加上事故缺陷所造成的心里压力,使李华平心力交瘁,病倒住进了医院。李华平本来就患有较严重的糖尿病和心脏病,妻子之所以随他来工地,一个重要的原因也就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此时,李华平正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徐曼就在他的身边,帮他整理着病床上凌乱的被单和衣物。看来徐曼是才来医院不久。

李华平住进医院后,队里本来要安排人员来照护他,但他执意不肯,说:“现在生产这么忙,队里上上下下本来人手就紧张,就不要麻烦队里的同志了。再说我这病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病,能走能动能自理,只要血压降下来就没事了。”住院期间队里的同志们来看他,他开口闭口询问的都是前方的生产情况怎么样,工程质量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出现什么新的技术问题。同志们总是宽慰他说,前方的生产很正常,没有什么大的技术问题,让他安心治病。的确,在他患病住院之前,试验段施工已进入尾期,许多大的施工和技术上的难题都得到了较好的解决,目前已开始大规模的正常施工,这次偶尔出现的质量缺陷也得到了及时的整改,消除了隐患。

“你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身体本来就有病,再不能这样没日没夜地干了。你是来劳动改造的,不是来拼命的。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我和女儿着想。”徐曼边整理床上的东西边略带责怪的口气地对李华平说。

听徐曼这一说,李华平动了动身子反而从床上坐了起来。徐曼赶紧用枕头垫在了李华平的背后,又给他披上了衣服。

李华平看了看妻子说:“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是为我好。但是,我一个被打倒的教书人来到工地,是工地火热的建设场景重新点燃了我事业的激情,是工人们忘我的劳动精神深深地感染了我,我在他们身上学会了坚强和对磨难的忍受,使我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现在工地上需要我,工人兄弟们需要我,我能袖手旁观吗?我能用我的所学为工程建设做点贡献,这是我的本分,也是我所追求的事业。现在虽然全国都在搞政治运动,但是国家对基础设施的建设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国家如果没有强大的电力,如何支撑我们的煤炭、钢铁、制造等重工业的发展,没有强大的基础工业又如何发展我们的军事技术、民用技术、航天技术?没有这些又如何能建设起一个强国?这一点,全国人民都清楚。我坚信,这种混乱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对前途充满了信心!”

“老李啊,你在给谁演讲啊?”这时常大龙和于云霞夫妇提着水果走进了病房。

“他在给我上政治课呢!”徐曼笑着说。

“老李啊,你在医院的任务就是养病,其他的都别想。”常大龙说着又关切地问道:“你现在的血压怎么样?”。

“降下来了,没事了,我都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了,憋死我了!”李华平说。

“既来之则安之,等身体养好了再干不迟啊!我今天来,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八米升层已通过了验收,质量全部合格!”

“什么,真的?哪我们成功了!”李华平有些激动地一把握住了常大龙的手。

“别、别激动!血压血压!”常大龙忙诙谐地提醒道。

两天后李华平执意从医院出院。他顾不得在家休息就奔回了工地宿舍。这一天上午,常大龙正和李华平在浇筑仓位研究工作,大队部文书急匆匆跑来说:“局里人武部王副部长带着民兵在队部会议室等着。”

“他们来做什么?”常大龙问。

“说是要把李教授带走。”文书怯怯地回答。

“为什么?”常大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不知道。”

“那你就去叫他们过来,把话说清楚。”

“他们说让我一定把你们叫过去。”

“不行!你就说生产忙,走不开。”

文书急忙转回队里去了。

不一会儿,远远看见两台北京吉普开进了基坑,朝大坝方向这边驶来。待常大龙和李华平从仓位上下来,吉普车已经到了跟前。从第一辆车上下来一位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从第二辆车上下来四名民兵。

文书将那位中年男人带到常大龙跟前介绍到:“这是工程局人武部的王副部长。”

又介绍到:“这是我们浇筑大队的常大龙队长。”

那中年男人轻蔑地看了常大龙一眼问道:“谁是李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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