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媛略一想,将曳地的裙边以匕首裁断,露出了荷花绣鞋,将裁下来的一截又一分为二,一条系在腰上裹紧,再将头上、耳上、手臂上、腰上配着的饰物统统拿下。
顿时就从那华贵的千金小姐,变得滑稽了起来。
竹意见状,忙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首饰都摘了,而后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薛媛。
薛媛将首饰堆在一处,用另一截裙摆包住,对竹意道:“我们等下出去的地方,是栖凤山白象寺的后山,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连白象寺都要拒客了,所以不怕撞见人,但依旧要小心,别被扫山的僧人发现。”
竹意忙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薛媛又道:“山下西南方那里有庄户。这些人家都是依附白象寺过活,大都有些见识,此时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防着生人。不过到底春忙时候,白日里村中人不会很多,所以咱们等到早上,去借几件衣服穿。”
薛媛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不过竹意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小姐是说……偷吗?”
薛媛见她这样,笑道:“哪里算偷,权宜之策罢了,咱们的银子首饰成色极好,他们拿了怕是还要招祸,所以咱们把身上的铜板都留下,也够他们一时之用了。”
竹意虽然听得明白,但她自幼就在薛府,对这在外生活,只觉心中惴惴,可是薛媛那镇定的表情却给了她许多的支撑,便大着胆子点头道:
“是,听小姐的。”
二人整理停当,灭了灯火,举了火折子往外走的时候,薛媛忽然问竹意:“竹意姐姐,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竹意没听懂。
“我娘刚刚被歹人害死,我却还能在这里安排这些事情。是不是显得我这人,特别可怕?”
薛媛这问题问得认真,竹意答得也认真。
“我只是觉得……小姐特别像夫人。”她脑袋轻侧,“记得刘妈妈闲来和我们说过,当年夫人怀着大少爷要临盆的时候,陛下刚登基不久,朝中不稳,世子在边疆打仗,生死不明,甚至有人说世子不满陛下得国不正,投外敌去了,夫人却依旧能将家内外的事情安排妥帖,和人说话的时候也是笑盈盈的,看不出任何的慌乱,只入夜的时候总是睡不好,以至于大少爷出生后,身体也不好。后来世子平安了,夫人在世子面前好一场哭呢。现在想来,小姐这时候,该是就和夫人那时候一样吧,不是不难过,而是若是只顾着难过,便真的要塌天了。”
薛媛安静地听竹意说着。
要说这事情,她也听过许多次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母亲那时候的艰难。
“若我……真的能多似母亲些,许是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她喃喃一句,便将这些话都压在心底,再不提起。
……
主仆二人自地道小心翼翼地出去,才发现此时竟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站在山顶处向下看,近些的白象寺,远些的临江城,笼在这晨间的雾气之中,藏着多少肃杀之意。
前世的时候,她也经常站在这里,这样看着。
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
等到她们走下山走到村庄附近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藏在林中往下看,果然那庄子里各家各户都有人扛着农具出门。及至午间的时候,家中留着的妇人们,都晾好了新洗的衣服,带着家中的孩子,提着篮子往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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