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王幼堃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愧悔和绝望,而这意义不明的话引得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走在最后的乐旻忽然沉郁的脸色,落在了当时就站在塌边的薛媛眼中。
那时候薛媛虽然已不十分恨乐旻了,却依旧厌恶他蠢至害人害己,连带着对他那一圈的人都讨厌。
但那一次——大约因为他毕竟是詹隽儿唯一的亲人了吧——神差鬼使地,薛媛就走到了他的床榻前,依旧是那副画美人的样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声音却很柔软:
“他的事情,究其根本,从不是因为你。”
乐旻的脸色自晦暗不明,变得苍白起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王幼堃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也不知他到底听见没有。
如今虽然隔世,但薛媛清楚自己所经历的那些分明且完整,一个因家中宅斗而远离临江城的庶子,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如此左右朝局,所以他愧疚的根本,是在乐旻。
只怕不管前世今生,乐旻归京这事儿,都与王幼堃有关系。
想他被家族那么厌弃,今生更是一出生就差点儿被烧死,入了天堑峡才得偷生,那么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让他离开天堑峡,重回临江城,并最终卷进了那些事情中?
今生,薛媛本就待过了千秋宴后,再和母亲想办法查清楚,岂料造化弄人,如今她倒是亲来此地了。
……
船终于行至岸边,因为他们的船小,又都是平民,所以停靠在港口最靠边的位置。
但即使是最边角的地方,依旧能感受到这野蜂渡南岸的繁华,以及石桥镇作为南岸第一重镇、帝师祖居之处的风流气派。
薛媛抬头看着牌楼上石桥古镇四个字,看着牌楼之下水路、石路、石桥交错,货郎商铺林立,百戏艺人、镇民孩童来往的盛景,心中着实感叹。
吐得七荤八素的竹意在薛媛的搀扶之下立在渡口,一手还扶着一侧的桩子才能站稳,只是因为还觉得天地时有颠倒之感,所以不敢走动。
不过此刻她终于有时间欣赏这景色了,不由小声感叹道:“真好看,少爷,今天奴婢才知道,真的有镇子里可以撑船呢。”
“傻话,”薛媛笑道,“没见过真景,难道没听过我给你念书?”
竹意笑道:“书上说的是书上的,此时自己看见了,方才信真。”
薛媛细想这话,不觉点头笑道:“这可是讲理了。”
主仆二人此时说笑着,那个青年人则背着书箱默默站在一旁,含笑听她们说话,见竹意脸色逐渐变好,方才开口道:
“这渡口人多,咱们还是快些离了渡口吧,不过我看贤弟这样,想必是不能坐船的了。”
竹意如今一听船字都觉得晕,慌忙摆手道:“不坐船了,今后只要不让我坐船,坐刀子我都不怕的。”
薛媛和青年人都被她逗得直笑。
说话间,渡口上又有船只靠岸,又一批船客纷纷自船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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