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声响中,一队骑兵来到长江边上,远处西斜的太阳把天边的云朵染上红晕,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压抑。
阿术的战马停在岸边,如鹰的双目扫视过江上的战船。
若不是水军中有他的人,他都以为水军叛变了。
十天,足足十天,居然还找不到那赵宋的小皇帝,难道他差上翅膀飞了不成?
这些天,阿术都守在扬州边上,死死的困住李庭芝,防止赵昰在李庭芝的接应下躲过这一劫。
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想经过十天的搜索,除了抓住几个跟着赵昰跳水的亲卫,居然找不到最终要的目标。
四十多岁的阿术,正值身体与精神的双巅峰,却依旧被这个结果气的阵阵晕眩,只觉得身边都是一群废物,对水军更是起了老大的意见。
“让刘垓小儿来见我。”阿术稳住战马,对身边的亲军吩咐道。
之前,对刘垓他都是非常客气,纵然有不如意,也少有批评,这是跟伯颜学的。
南下之前,忽必烈怕他对伯颜不满,误了军事,特意召见他,聊的,就是关于他脾气的问题。
因着出身极好,自己又争气,阿术可谓年少得志,年少骄狂,难免自负,尤其对异族,阿术少有好脸色。
忽必烈为他点名其中道理,让他明白,不能当南下统帅的原因,便是他这脾气,让他收敛起来。
因此,南下的阿术变化极大,为伯颜守护后方的时候,也是尽职尽责,没有贪功南下。
可此时,一直表现极好的阿术,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期间缘由,自然少不了伯颜的刺激。
伯颜虽然未曾在言语上刺激他,可这次伯颜一举拿下临安,夺得的战功让他眼红不已。
他自认本事不差伯颜,若给他二十万蒙古兵,不用,只要有十万蒙古兵,他就敢说拿下临安。
可哪里十万蒙古兵给他,难道把忽必烈的亲卫都派给他?
因为性格与脾气问题,阿术只能控制自己族内的士兵,是他最大的软肋。
本来,他是要增长格局,压制自己的缺陷,可赵昰勾起他心中火气,让他顾不得这些,要拿刘垓治罪。
前些日子刘骇败过一场,他就不曾治罪于他,之后又有私自见赵昰这件事,虽然有禀报,可终究晚了一步。
还有这些日子搜索不到赵昰,也是一个罪过。
三罪加身,阿术不想忍他了。
不多时,一艘大船靠在岸边,脸上的纱布拆下,漏出一道疤痕的刘垓缓缓下船,目光中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
要说蒙元他最怕谁,当属这个阿术了。
在他看来,阿术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莽夫,办事全无分寸不说,甚至少有套路,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作风,让人拿捏不透。
不似忽必烈深沉,不似伯颜温和,异族中,少有人喜欢阿术的。
“为什么还没有找到赵宋的小皇帝,难道你是扮成雄鹰的小鸟么,只有鲜艳的羽毛,却没有锐利的双眼?”
蒙古人说话喜爱做比喻,以成吉思汗为最,所以就连阿术也喜欢这样说话。
“我已经把猎物困住了,但是你的无能让我至今依然不能看到猎物。”
阿术身体动了一下,他想跳下战马,但又停住了。
江上的风刮到岸边,吹散了阿术的头发,吹起了刘垓的长袍。
刘垓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自从领了搜寻赵昰的任务,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在得知水上没有搜寻道赵昰的尸体后,他便觉得自己寻找赵昰的可能更低了。
他与赵昰接触的不多,可他自认对赵昰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至少,这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
在满地汉民的淮东,光凭赵昰的口才便不愁无人收留。
‘难道,真的要捉拿所有五岁到十五岁的孩童么?’
刘垓心中想完,立刻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百姓如牛羊,但那时慢慢的杀死他们的时候,如果像一锅端,除非有庞大的武力威胁,不然一定引起民变。
这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要说他,便是阿术都担不起大面积民变的后果。
蒙元并没有榨干赵宋最后一丝力气,还有非常多的能人义士躲在百姓中,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怎样的能量。
他们只是缺少唤醒他们的一股力量,而如果刘垓这么做了,正是给他们打开力量的要是。
“猎物可能顺江而下,落在江水之中,死无全尸也不一定。”
刘垓最终给出推脱之言,这是一个没办法证明的回答,只要赵昰不出来,他的这个说法就不能算错。
阿术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刘垓话语中的不满与讥讽。
护卫达蒙突然打马上前,扬鞭对着刘垓抽打下去,阿术本由时间喝止,但他的心情不好,并没有出口阻拦。
刘垓的眼睛一跳,他父亲尚在的时候,便是阿术自己也不敢这样对扬鞭吧,难道自己真的是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下长不大的孩子么?
心中闪过一丝疑问,面对落下的鞭子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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