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的推荐,迟来的第二更。厚颜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天一早,李怀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简单的将额前的碎发拢到后面,便走出了大棚屋。
男孩子们穿着白麻布衬衫和短裤,光着脑袋,露出淡色的头发,蜂拥前来。他们一边三三两两地走着,小小的光脚丫踩进薄薄的浮土里,一边斜睨着挂在苹果树上的那条毛蓬蓬的狼狗。
有很多临近的村庄,来买苹果的人。艾迪文和Belle正坐在庄园门口。人们买苹果,不用说,只要去一个人就行了,因为只消一个戈比或者一枚鸡蛋就可换到好些苹果。但买的人很多,生意十分兴隆。
看到李怀宇走了过去,艾迪文放下了手里的小本子,走向了李怀宇。
“怀宇醒了?”
“醒了,最近的山在哪?答应孩子们的事我可还记得呢。”
“行了,昨天喝了那么多,明天再去吧。现在你去,坐车到了那儿也得黄昏了。”艾迪文打量了一下李怀宇宿醉过后有些苍白的脸色。
“也行,我回去接着睡了。养养精神。”说着回到了棚屋里,先去和林焕打了声招呼,今天让他随意拍摄一些俄罗斯果园的风情,便又倒头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果园里始终人头济济,在窝棚附近响彻着笑声、话语声,乃至跳舞声。李怀宇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最后一波人声散尽,才出门。
这时候已经是入暮了。地上铺满了露水。李怀宇一个人出屋,谁也没有惊动。穿过打麦场,尽情地闻着新麦的麦秸和麦糠的香气,沿着果园的围墙一路走着,看着那些高高兴兴地走回家去吃晚饭的农夫,在寒气袭人的晚霞下,庄园里的人语声和大门的吱扭声听起来分外清晰。天色越来越黑了。
这时又增添了另一种气味:果园里生起了篝火,樱桃枝冒出的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在黑魆魆的果园深处,出现了一幅童话般的画面,那情景就好似在地狱的一角一般:窝棚旁腾起血红的火舌,而周遭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烤火人的漆黑的轮廓,就像是用乌木削成的,在黄火周围游动,于是他们投到苹果树上的巨大的影子也随之而摇晃不已。
一会儿一只足足有好几俄尺长的黑黪黪的手把一棵树遮得密不透风,一会儿又清晰地出现了两条巨腿——就像是两根黑漆柱子。摹地,黑影闪了闪,从苹果树上滑落到了林**上,盖没了整条道路,从窝棚直至围墙的便门。
夜深了,李怀宇还是不太想回去,就躺在了一小片空旷的土地上,看着一小片星河。
远处传来隆隆的火车声,由远而近,转眼之间,车轮好像就在果园的墙外敲打起喧闹的节拍:列车发出铿嚓铿嚓的轰鸣,风驰电掣般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声音也就越来越响,越来越怒气冲冲……可是突然间,声音轻下去了,静息了,仿佛消失在地底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怀宇躺在这有点潮湿的泥土上,总是会想起那张遥远而有点模糊的脸。
会想起家门口的小溪,会想起那个叫林允儿的女孩,只是孩提时代的林允儿。她有个了不得的本事,她能蹲在小溪里,等蝴蝶落在她头发上,然后轻轻地走开,居然不会把蝴蝶惊走。
她还喜欢下过雨的清晨,早早起床,去看稻田里的水有多么深。她笑起来的时候,多像清澈湖水,阳光洒下来,明媚一如话都开好了的春。
或许每个男人的生命中,都有那么一个女孩。在天真无邪的年纪许下许多美好的誓言,她说非他不嫁,他说娶她为妻。
李怀宇还是会想起她,不管她选择什么,不管她爱不爱他。
李怀宇心里的林允儿,永远是那个“行在清晨的稻田里,风吹树,树上积雨落,湿了她的发梢她的棉布长衫,她忽然就笑起来”的,林允儿。
永远是那样的。
只是仅仅是这样了而已。
有人曾说,如果有些东西你再也不能拥有了,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李怀宇只是笑一笑,那人一定没有溃疡过,不管有多痛,只要不用舌头去舔舐那道伤口,那道疤痕就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若是碰了它,就只会越来越疼,越来越疼,最后撕心裂肺,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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