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诞生后的第三天,大齐皇帝赵广正式对外公布大赦天下的敕令,除十恶五逆已上及故意杀人者,全部以无罪赦免。
这是自从张贵妃有孕以来第四次大赦天下了:第一次是查出贵妃有喜,第二次是五个月时动了胎气,第三次是重阳之时求胎儿安康。皇家香火不旺,短短九个月内四次大赦天下而得一个太子,皇帝认为非常值得。
正逢正月初一,如今已是大齐建平十一年,赵广心中高兴万分,决定举办国宴为太子祈福,凡九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从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从三品以上可带奴仆丫鬟随从伺候。
杨济、司徒娑伽等人自然都在宾客列表之内。
郑国公杨显一家正好在正月初一一早回到了长安。
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前有十几个少将牵头,接着是大郎杨淩骑马,后跟着杨显与夫人的五采车,三郎杨泽也骑马跟在五采车身侧。后面又是十几辆栈车,乃是女眷小儿所乘;几个副将领头带着三百骑兵,浩浩荡荡进了城,场面极为壮观。
杨济、杨渝、关邵云早已在郑国公府外等候,杨渝与家人分别大半年,再相见时感慨万分,挽着母亲的手不愿放开。
杨显父子四人一见面,来不及寒暄,快步往书房里去了,夏青仍是那个守在书房门口的人。
“父亲,孩儿觉得要出大事了。”杨济见到父亲兄弟,心中的不安完全放下。他将回来途中遇袭、太子诞生、宫中拿到皇帝的密状等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们。
“我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大问题。”杨显捋了捋胡子,他的三个儿子虽然都只有十几岁,但是各个都长得比他高了,不过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眼神中充满了精明的光芒,面容威严无比。
“那就奇怪了,二郎和我们同一天出发,第二天父亲才决定让二郎先行回来,就算我们当中出了叛贼,他又是什么时候通知了杀手埋伏的呢?”说话的是大郎杨淩,今年是他的加冠之年,虽然也是意气风发,可和杨济比起来眼神中多了成熟和深邃,兴许是连日赶路的缘故,他显得很疲惫。
杨济见兄长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便将给父亲倒的水先交给了杨淩,又另拿起一个杯子重新给杨显倒起水来。
杨济一边道:“这些杀手人数众多,要不是我带的这一队人马都是精英之人,我们必定全军覆没。可我看他们的身手,不像是要硬碰硬的样子,恐怕是以为我与你们一起回来,想偷袭的其实是整个杨家的队伍。”
十二岁的三郎杨泽不以为意,他四脚朝天,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香炉旁,说出的话酸溜溜的:“我说二哥,这些杀手连你带的一小队人都打不过,还想偷袭我们?如果真是有预谋的话,对方也太蠢了吧,找你下手。谁不知道你杨二郎厉害得很,一人对抗一百人都不成问题,恐怕天下还没有人争得过你吧。”
与杨淩、杨济二人生来就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不同,杨泽出生时面部丑陋,皮肤皱如小老头,吓得杨夫人再也不愿抱他,也因此杨泽从小只有奶娘喂养,养成了愤世嫉俗的毛病。虽然十岁以后父亲、兄长都待他与其他家人无异,可他心中仍是因缺失了母爱而变得有些扭曲。
“这个蠢东西,你的两个哥哥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没这么目光短浅。”杨显看了一眼小儿子,叹叹气,虽然杨三郎现在模样并不丑了,可不学无术的样子还是让他恨铁不成钢:“你去找你母亲替你梳洗换身朝服,别耽误晚上我们进宫参加国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还不快退下。”
末了又说了一句:“我倒宁可夏青是我的儿子,他只比你大了半个月,怎么比你长进这么多呢!”
杨泽早就习以为常,冷哼道:“我又说错什么了,让我走就说,还编出来那么多理由。你认夏青是你儿子就认呗,我碍着你什么了。我找我奶娘去!”
杨淩、杨济才要上前劝说,只见他用力甩了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夏青在门外吓了一跳,连声叫他也不见理人。
书房里杨显当做杨泽本来就没有进来过一般,继续与他两个能干的儿子商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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