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诞生,皇帝赵广设了国宴,同时也是庆祝新一年的到来。虽然时间仓促,但大庆宫里张灯结彩,从朱雀门一路到昭阳门,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嵌了金丝的地毯。从昭阳门走进大庆宫,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每隔两步便结一朵大红的绸花。
道路两侧有宫女宦官各三百人,按照官员品级以此往正殿里引,女眷们则往正殿右侧的凝香殿里依次坐下。正殿前搭了个华丽的台子,已放置好古琴、琵琶等乐器,几个宫女正忙碌地进行最后的收拾。
阿蛮跟在司徒娑伽的身侧踏进了昭阳门。
宫廷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那么新鲜,无一不让她感到惊奇,奇怪的是不知怎么了,当她走进这座宏伟的皇宫时,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好像在梦中来到过这里,好像我以前是住在这里似的。”阿蛮不敢东张西望,只能小心地看着前面的路,在管弦丝竹声中喃喃自语。
司徒娑伽用丝帕捂住嘴小声笑了:“这傻丫头,你若是进了这里,可就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司徒夫人看了女儿一眼:“无念,小心说话。”
皇帝和贵妃的位置摆在正殿二楼,无论从哪个位置都能一眼看得到。他们还没有出来,于是大臣们、家眷们都与身边的人交谈着,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司徒夫人与杨夫人都是王公之妻,皆有是诰命夫人,两家人的位置安排挨在了一起。杨夫人与杨渝见了未来的媳妇儿自然是高兴万分,两家女眷聚在一起说个不停。
“我听说,三娘你的外甥女神勇万分,从歹人手上救回了夏青小兄弟,可有此事?”杨渝本是出了嫁的女儿,理应从夫,但她也在皇帝宴请的郑国公家眷名单里面,便跟着母亲一起来了。
碍于人多,又是个正式场合,阿蛮只给杨家小姐鞠了个躬,说道:“奴婢阿蛮,见过杨夫人、关夫人。当时我只是不愿夏青哥哥被人刺伤,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捡起了地上的剑,现在想到还觉得后怕,并不是什么英勇之人。”
杨渝见她虽然瘦瘦小小的,声音仍充满童稚,眉眼间却有着无法击倒的自信,对她甚是喜爱。
司徒娑伽逗趣道:“杨渝姐姐该不会看上我们家阿蛮了吧。阿蛮,你可得小心了,杨家大小姐可是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领着一群娘子军,把二郎啊夏青啊他们打得全身是灰呢。”
“哟,司徒夫人快瞧瞧您的宝贝女儿,都还没有嫁给我们家二郎呢,就天天记起仇来了。我比你的二郎虚长了两三岁,我像阿蛮这般大的时候二郎多矮多小呢,你怎么不记一记再后来我就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了呢。”
几个人说得开心,阿蛮、李三娘也同杨家的丫鬟们聊得起劲,阿蛮觉得入宫这一趟还挺好的,到处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仿佛回到了乱党起义以前的青州,每逢喜庆的日子,族里也是张灯结彩、大肆庆祝,好不热闹。
忽然听见有七八个宦官在正殿前整齐拍手,在席间伺候着的宫女们知道是皇帝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按次序站立,顿时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风将彩灯吹得呼呼作响,天还没有黑,但彩灯里已点上了蜡烛,北风吹得忽明忽暗的。
宫内大总管王冲从正殿内缓缓走了出来,高呼:圣人到、太子殿下到、张贵妃到、康宁公主到。
此时所有人都已站起,只见皇帝一手抱着太子,一手揽着康宁公主的肩膀意气风发地走上前来,张贵妃跟在他的身侧。
王冲又大呼一句:礼。
众人皆面向皇帝方向行鞠躬礼,而随从的丫鬟奴仆,以及底下的宫女宦官行叩首礼。
赵广的心情极好,低声在康宁公主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赵明慧往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都免礼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听了公主的话,赵广哈哈大笑起来,又故作生气道:“怎么,康宁公主代替朕让你们免礼,你们都不听吗?今天朕高兴,你们就当在家里,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唱歌跳舞就怎么唱歌跳舞。”
一旁的张贵妃微微皱了眉头,没敢说什么话,与皇帝、康宁公主共坐在主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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