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这风虽不凌冽,却不知从何处带出一滩云霞涌在东方天际处。随着一轮红日偏西,那团云霞渐渐散开,像鱼鳞一样铺满小半边天。

老和尚引海背搭着双手,站在定州城门外一座土坡上张望着远方。夕阳在他身上镶上一条橘红色的边,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竟有一大半映在城墙上。

一个守城兵丁从城门里走出来,四处打量了一番,正待转身回城,却见到土坡上的老和尚。他不耐地喊了一声:“引海师傅,你咋还站在这里,快点进城来,等会郎官就来检查,要是耽误了关门,我是要被打板子的!”老和尚转头看了一眼兵丁,也不答话,只是回过头踮起脚拿手搭在眉阔上向远处又张望了一会,见不到秀明他们的身影,只好踉跄着走下坡来,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城门。待老和尚一进门,几个兵丁便将厚重的城门推上,一根巨大的木桩被众人抬着插进了门栓里。

几里外的小山包下,一众鞑子聚集一块大石前,不远处几匹战马打着响鼻,马蹄踢踏着地上的枯叶。众人纷纷朝着一处大石后张望。却见那大石后面一处土洼被山坡上落下的巨大的土石埋了一个彻底。几个鞑子用手中的弯刀吃力地刨着土,眼见天色已经越来越暗,特别是这大石后面更是昏暗。鞑子当中,一个年龄稍长的,紧锁着眉头,脸上带着几分怒色,往天空看了看。随后他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朝着战马走去。正在刨土的鞑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掸掸身上的灰土,也朝着战马去了。

一声口哨响起,四下里放哨的鞑子打马过来,与眼前的鞑子汇做一起。那年长的鞑子双腿一夹马腹,便扬长而去,其余鞑子也紧随其后,不一会,马蹄声消失在昏暗的树林中。

……………………

山洞中,一处空间里,地上燃着一堆柴火,但柴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低矮的火苗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噼啪声。映着火光看去,这空间倒也开阔,几处沿着洞壁挖掘的土炕上歪七扭八坐着几个和尚,脸上都带着几分绝望,漫无目的地盯着那堆即将燃尽的柴火。洞的一边,码放着一堆木柴,木柴的边上几个麻袋被丢在地上,那麻袋破烂不堪,顺着破洞里洒出一些发霉的谷物。麻袋中,更是有许多谷物已经结成了块,眼看是不能吃了。

半个时辰前,薛安克将一袋肉干每人分了两块,最后剩下的也不足十块。如果找不到食物,众人将饿死在山洞里。他们尝试着挖掘那坍塌的洞口,挖了几下,四壁却再次坍塌,差点把一个小和尚埋进土堆里。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众和尚忍着饥饿坐在土炕上发着呆,都不做声。

薛安克盘腿坐在火堆前打坐,但心里也静不下来,他回想着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的探险节目,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办法。他站起身,从木柴堆里捡了两根柴火,丢进火堆中。一阵噼啪声之后,火光再次升高,将洞里照亮了几分。

就在众人都望着火光发呆之际,却听到一声惊恐的喊叫,众人吓了一跳。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斜躺在土炕上的秀真面色惨白,脸上溅着一道鲜血,一只手举着柴刀,柴刀上尤自滴答着血。众人以为秀真疯了,胆小的和尚已经带上了哭腔。薛安克却见秀真睁着眼睛盯着不远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地上躺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那东西不大,还在抽动。

薛安克缓缓走上前去,手里握着从鞑子靴子里摸出来的匕首。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地上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动物,那动物显然是被秀真砍了一刀,颈项里一刀口子里冒着鲜血。薛安克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洞里藏身的动物。他蹲下身子,将那动物提起来对着火光仔细打量了一番。

原来是一只旱獭。这旱獭薛安克是认识的,那是一种啮齿类动物,常在草原上出没。后世的薛安克老家在西北,甘肃与青海交界的地方。小时候经常有藏民猎杀旱獭到城里来售卖。这旱獭肉极为鲜美,脂肪也很厚。只是后来因为政府宣传鼠疫的危害,才慢慢没人吃了。

如今也顾不了许多,在饿肚子的情况下,也只有拿它来充饥了。众人都是和尚,理论上讲是不杀生的,但薛安克心里没有这层顾虑,于是自顾自地料理起来。

没过多久,一只赤条条的旱獭料理完成。薛安克找了一根木棍,将旱獭穿在上面,调整了一下火堆,便烤将起来。不过多时,洞内洋溢着一股肉香,烤肉里渗出的油脂滴答在火堆里滋滋作响。秀真不知何时蹲在了薛安克身旁,口中吞咽着口水,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脸上尤自带着一摊血迹。

其他几个和尚也闻到了香味,但因平日里都不食荤腥,也不好意思凑过来。只是肚子里传出的咕噜声出卖了他们。

肉烤得差不多了,薛安克从上面撕下一小条扔到嘴里,舒服地闭上眼睛品尝着。秀真吧唧着嘴满怀期望地盯着薛安克。直到一声满足的感叹发出,秀真的口水都要砸到脚面了。

“怎么样了?“秀真迫不及待地问。

薛安克一脸笑意转过头看看秀真,撕下一根腿递到了秀真手里。秀真也不管手脏,高兴地握着烤肉就自顾自地吃起来。其他和尚也忍不住了,纷纷起身朝火堆走过来,只有一个师兄双手合十站在那里,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待薛安克将烤肉分给了众人,那师兄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朝着薛安克跑了过来,生怕晚了就分不到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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