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忽针对‘铁军’的进军作出部署后,自认为万无一失可以高枕无忧了,便没有听手下人的建议,把重军调往了晋中和太原,其中晋中更是集中了燕军铁骑近四万之众,博尔忽仗着自己人多,在晋中城外张开了一个大口袋,等着秦重来扑,而他自己则率领着剩下的两万人马,继续昼夜不停地围攻太原。

他算准了秦重要想救援太原,就一定要从晋中过,博尔忽知道秦重是聪明人,也善于打硬仗,早就盼着和自己来一场最后的决战,所以他认为知己知彼,这一场仗必胜无疑。

博尔忽的想法很对,秦重是聪明人,善于打硬仗,也早就盼着和燕军来一场最后的决战,这些都没错。

但秦重却没算到,秦重是一个肯下笨功夫的聪明人,秦重善于打硬仗,但更善于打运动战和歼灭战,他爱惜手下士兵的生命甚至远过于自己的命。

他不信宿命,知晓自己的力量范围,从不用尽自己的力量,永远有B计划,永远留有后手,所以他只相信握在手中的刀与权柄,军队与情报,有它们在,他就无所畏惧。

可燕军也到底不愧是百战精兵、当年纵横天下的草原英杰的后代,虽然有燕朝二百年承平日久,燕人丢了不少先辈从马上传下来的东西,甚至如今连祖宗打下来的基业都丢了大半,但经过十几年的战斗,只要再次跨上战马,燕军士兵用了不久便又重新打出了草原战士的荣光,博尔忽命令下达后,仅仅三天,所有的士兵便都已经到位,静等和秦重‘铁军’的最后一战。与普通汉人军队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的行军速度当真是云泥之别。

但博尔忽只想着可以靠自己的‘想法’把战争所有能出现的情况都做好应对,确是埋下了祸根。

不得不说,与一些只知道逞匹夫之勇不顾一切往前冲的燕军将领相比,博尔忽算得上是一个将才,有勇也有谋,但他却忽略了极重要的一点,战场上的信息千变万化,战机更是稍纵即逝,不说博尔忽,就是孙子在世,武安重生,卫公再临,又有谁敢保证,战争一定会按自己演算的往前走?

谁也不能。

就连秦重,看起来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他多想了几步,真正做到了随机应变,多做了几手准备而已。

而博尔忽将重兵调往前线的后果便是,燕军的后方露出了软肋,且燕军的用于机动的部队几近于无。

这无形之中就给秦重的行动开了山门。

当秦重率麾下奇兵奔袭至涞源城西时,时间已是离开邯郸后的第三天晚上,涞源距离大同已不足‘铁军’昼夜兼行下一天的路程。

而明天午夜或者更早一会,“铁军”与燕军必将有一场恶战,所以秦重命令部队暂停行军。磨刀不误砍柴工,三天的急行军,饶‘铁军’都是铁打的汉子,但也不免会有些疲惫。

秦重虽然体贴麾下的士兵却也并没有大意,他仍然命令部队埋火做饭,到了晚上即使落水成冰也仍然不准生明火,以防暴露行踪。

其时正值深秋,入夜后北风呼啸,夜晚寒冷难以入眠,为了获得行军的速度,从燕人手中抢过时间,‘铁军’放弃了一切不必要的辎重,普天之下,也许只有秦重的‘铁军’能真正做到这样。近万人的军营,士兵们甚至宁愿拥抱在一起取暖,也没有一个人去生明火。既是因为他们相信秦重的命令是对的,无条件的服从,也是因为秦重也和他们一样,没有生一粒火星取暖。

秦重虽然会刻意与士兵保持一定的距离,维持自己作为一军主将不可或缺的一丝神秘感,但他同样能做到与士兵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这也是他在雍军中最得士兵军心的原因之一。

入夜,军营中陷入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规律的巡逻兵和不规律的暗哨走动的声音,一万人的连营,竟然没有一丝多余的杂音放出,只有北风呼啸,打得中军的旌旗猎猎作响。

北方萧瑟的晚秋中,秦重却还没有休息,而是就着简帐中昏暗的灯光打开了猎鹰传来的大同情报和崔劲所率领的主力军进军晋中的情况。

再加上斥候从前方传来的情报,附近几个城池的燕军守卫确实有些薄弱,城上的守军比之平常少得可怜。山西境内的线人也指出晋北燕军的兵力调动最近确实有些异样。

几相对照,秦重对博尔忽的战略部局便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三天来他紧拧着的双眉也终于稍稍舒展开来一些。

将情报深深地印在脑海后,秦重取出火瓮将之烧掉,抬眼看向南方,那心上人所在的方向,可惜浓厚的夜色阻隔了秦重的视线,秦重轻叹一口气,只从胸口掏出一枚贴身戴着的温润如脂望之不凡的护身玉,轻轻放在了唇边,就着帐外明亮的月光,慢慢等天亮。

良久,秦重帐中传出一阵哀转悠扬的箫声,箫声如泣如诉,似乎有无限的心事从中浮现——是百越地区的思乡曲。

寒风烈烈,箫声随着无眠的月光,传进了铁军士兵们的梦乡。

天还未亮的时候,‘铁军’的士兵们已经吃完早食,收好营帐,掩埋好土灶,伪装好了营地,在秦重一声令下后全速冲往大同。

为了保持长途奔袭的行军速度和机动优势,铁军的所有士兵都有至少两匹良马,有军功、有能力的甚至有三匹马。上万士兵,两万多匹战马宿营过的密林,待其走后竟然看不出一丝有军队来过的痕迹!

若是一个现代人穿越过去,则一定会感叹这怎么可能是一万名普通的古代骑兵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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