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年前,晋惠王元年,聚城。

在常德还不是常德的时候,春风刚过,公家的春闱本也还该在热闹的时候。但此时晋国刚刚从公子内乱的夺嫡之争里缓过劲来,就像一头重伤的雄狮在平静下来的土壤后,促狭地盯着四周的敌者,再一撘一撘地舔舐着伤口,等待时机,一个重新开始,一口咬断它们脖颈的时机。而此时的聚城就是这狮子的头颅,聪明人混的最好,危险的人潜伏最多的地方。

而在这聚城之中,最多暗客的地方就是这落魄的平旌巷。

厚厚的石墙比之一般巷道倒是厚实了不少,结实的石墙爬满了不知何年起的的青绿,印着这石墙充分的年代感,可能是因为这暗巷确实距离有些遥远,倒也真的没有沾染多少战火洗涤,不过不知是经历了久远的历史的缘故,这石青的墙壁上还真就的隐隐的散落着深褐色的血液的痕迹。

清晨的阳光是不屑走进这凄婉的暗巷的,但也还是幽幽的赏赐了些许光亮在这落魄的旧巷。

“哟,王婆,又出来嗮被子啦,您家主子不是都不在了吗?就你一个人的被子还需要一晒再晒吗?”这是这暗巷里相邻着的两户,可自从他们这两家的主人跟着祁举一起作乱不成之后这两家也就渐渐落寞在这凄萎的暗巷里了,这王婆是贾华这家的粗使嬷嬷,自幼生长在这贾家,就连之前的家主都算是她一手拨养大的,可就是家主战败慌忙逃离之时生了场大病,害了嗓子,说出话来就只剩嗯嗯啊啊的粗短音,自然是没办法回应这个罗家小厮的奚落,不过这罗家既然居住在这暗巷中,自然也是家道中落之辈,平素这般也不过是小人长戚戚罢了,还要道如何呢。

王婆不理会这人的奚落,晒上了被子,就准备回自己的偏屋先歇息一会儿在去院里采两株青菜做朝食,便关上了大门向着西院走去,其实现在这宅子说是宅子但那场祸乱之后真正还住在这的也就还剩这王婆一人了,也是有些之前的丫鬟丫头嫁人之后还时常惦念着,时不时来看看,但说到底这偌大的宅院就只剩这王婆一人了,但她就是秉着自己只是为着自己的主人看宅子,一直不肯住进别的屋,就守着自己的西院,因为这西院是主人赐给的,她才能这般自在使用。

王婆刚进西院不久,就有两个贼眉鼠目的人搭上了那先前言辞奚落的罗家的小厮。

“兄弟,你说这那么大的宅子,真的就只有那么个老太婆?”

“可不是嘛,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就只有那老太婆说是什么给主家看宅子,上次官府来询也是说什么也不走,就是他妈的一条认死理的看门狗。”

“可这,有风险吧?那官府都不说什么了,我们这要怎么才抢得到手啊?”

“你们两个,还敢自称莽夫,我看那胆子怕是和普通宵小鼠辈没事儿么两样。”

“做,我们没说不做,只是这要是官府来了,我们怕是没法善了啊,这儿可是聚城,咱们晋国的都城,可不比我们那边远的山城,你说兄弟这···你看?”

“说你们两个这就是空有蛮力,你以为兄弟我没点盘划会让你们来这儿?”原来这罗家这个小厮早就盯上了这块肥宅子,一早就盘算的仔仔细细地了,那住在聚城西南角的原先这贾家的丫鬟翠红每个寒食节都会来上一次看望那个老太婆,至于还有几个住的近的也不过是每个月的那几天过来看上一次,送点吃食什么的,可又有谁知道这些人真的安的什么心呢?不过对于这些,都是些没什么可在意的小事,倒是那官府是不是会派上三五个人来这儿,请这个老太婆搬离这儿,这才是要好好计较的,“这官府也不是什么清闲的差,他们也不过个把月过来一趟,这现下他们昨日才刚刚来过,就算是真的贪看上这块肥宅子,面子上也是要装装样子的,这会儿不会又平白来访,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马上杀了那老太婆,只是要好好地控制起来罢了。”

“兄弟好计较,可是就是不知我们要如何控制起来那老太婆?”

“就那老太婆,就是个认死理的主,平时也是住在那西院,我们就把她再绑在那西院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再装作她收留进宅子的游人,到时无论谁来看望,我们都好控制。”

看这计划看来这罗家的这个小厮倒也真的是有几番计较的,“到时等我们把地契一拿到手,我们再从乡里找一个人来,做着富得流油的做派,再买下这个宅子,届时那老太婆都化作一坡黄土了,又有谁知道真的假的,我们就是唯一的见证,这不到时候还不是全凭我们一张嘴的事。”

“兄弟好计较。”

“这是自然,不过成与不成就看兄弟你们这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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