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上午 9:00
上午九点,拉贾坐在沙发上,辛沐坐在他的对面。拉贾从口袋里拿出烟卷,一张照片顺着滑了下来。他伸手了起来,轻轻吹了吹,然后慢慢抚摸。照片发黄斑驳。上面是一个头披莎丽,面容和善的女人。
“那是你的妻子卓玛吗?”辛沐问道。
“是的。”拉贾低声说道。
“可以让我看看吗?”辛沐请求道。
拉贾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径直将照片递给了辛沐。
“她真漂亮!”辛沐两手拿着照片,认真端详着说道,“这是你们结婚那天拍的吗?”
“典礼结束后拍的。”拉贾垂头丧气地说道。他精神看起来有点恍惚。
“拉贾先生,你还好吧?”
“我只是觉得好累。最近睡得不太好,我总是在……痛苦中醒来。其实是一种不安的感觉,我儿子带我来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帮忙缓解。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然后就像断了的骨头一样康复了。”拉贾轻蔑地笑道。
“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就好了。”辛沐回应道。“希望我这么说会让你觉得好受些:我觉得,我们上次的问诊你说得是正确的。我不认为可以把悲伤加个期限,我也不想就这么把你从悲痛中拽出来。”
拉贾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然后将它放在了口袋里。
“在印度教,如果妻子先丈夫而去,那在她被火化前,她会穿她红色的嫁衣。所以现在,当我看到她结婚时的照片,我就会想到她的葬礼。”拉贾扭动着身体,感觉有点不自在,“她以前还取笑我在结婚照上的样子,看着就像是要进一个有只大章鱼的泳池一样。我们当时还都很年轻,就像其他婆罗门(印度教四个阶级中的最高阶级)的婚姻一样,我们也是父母包办的。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她和她父母到我家里来,互相认识了一下,见面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吧。然后双方父母就决定,让我们两个不久后完婚。”拉贾微笑着说,“她就要成为我未来的另一半。当你未来的妻子走进来,在你身边的地毯下坐下,你可以想象得出,那有多让人感觉不知所措。”
拉贾的父母是卓玛父亲的朋友,几年前她见过他,但已毫无印象。
当卓玛知道这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男人就住在自己家隔壁街的时候,她故意睡办公室,呆在家里,避开他。但是命运有其他计划。他俩在商场相遇了。或者说,拉贾在那里等着她。
一个高大瘦长的身影向卓玛走来。卓玛等待着什么,觉得那30秒钟变成永恒。
但卓玛已下定决心,要抢在拉贾赶来之前离开。可卓玛还没来得及离开,拉贾悄悄地把一束红玫瑰递到卓玛面前说,骄傲地说,他是专门为卓玛买的。卓玛害羞地把他推到了一旁,收下了。
周末傍晚6点,他们在一个咖啡厅见面。点好东西后,拉贾抢先付账。而卓玛不喜欢别人为她付账,拉贾坚持说他不想被人取笑他的第一次约会是AA。真是神经!卓玛心想,他以为他们会再见面!卓玛把这归为拉贾的乐观。卓玛喜欢乐观的人。
她不记得她们咖啡厅的两个小时里谈了些什么,或者是什么让她感觉这段时间如电光石火。她本来计划着5分钟就离开的,所以当她发现不是6:30而是8:30,她知道想离开他的希望破灭了。
过了几天,拉贾便订婚了。拉贾父亲坚信她对他来说是正确的人选,并要求他信任她。
离婚礼只有一个月,因为他们的房子以及他们工作的地方都在附近,所以没有一天他们没有见面。他下班后经常去看她,常常坐在她家的门前荡秋千,边笑边想了解她。但坦率地说,他们都知道,如果他们不想继续下去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取消它,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他们的交谈大多是关于生活、工作、食物和嘲笑无聊事物的随意讨论。
在工作了一天之后,当他来接她的时候,他那灿烂的笑容可以带走了她一整天的疲惫。这不仅仅是一天,而是每一天,直到卓玛离开的那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成了好朋友,她总是像其他朋友一样喜欢他的陪伴。
婚后,像大多数夫妻一样,他们也很难解决彼此的分歧,但彼此却很幸福。
“这就是包办婚姻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一生的好朋友。”拉贾感叹,“在美国,情况却完全不同。”
“对,完全不一样。但是,婚姻是否成功,确实另一码事。从某些角度来讲,包办婚姻看起来要简单得多。”
“要我说,对我们来说,这没什么不好的。”拉贾强调道。
“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那就离好不远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拉贾说道。
“你每过多久就会想念卓玛?”
“每天会想她很多很多次。”拉贾瘪了瘪嘴,“每次看到朱丽叶就会想到她。”
“也就是说,当你看到朱丽叶,你就会想到你的亡妻,是吗?”
“她们之间差别太大了,很难不让我联想到我妻子。”拉贾遗憾地说道。
“我能抽支烟吗?”拉贾问道。
辛沐笑着点了点头。
拉贾从口袋里拿出烟草,慢慢用卷纸包了起来:“叫我拉贾就可以了。”
“那你得叫我辛沐。”
“好的,辛沐。”拉贾微笑说道。
“关于朱丽叶,你有向Arun表达过你的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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