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一缕极淡的香气不经意间闯入鼻端。

不似花香,到似画上的墨香。

楼外飞来只蜜蜂寻香溯源。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尾随而去。

它不去别处,只向画上的桃花飞。最终,停在那朵桃萼上。

桃萼似不堪其重,在众人骇然的眼光里缓缓裂开几瓣。

一时间,枝头新香初绽,花半开。

有香无蜜,蜜蜂怎么肯罢休?反复来去,花瓣随着画纸的抖动,如斯盛放到极致。蓦地,凋落随尘。

望着地上几点浅浅的粉痕,众人油然而生“繁花落尽春风里。”的感觉。

回望画上,蜜蜂飞去,枝头空空如也。

那朵花萼竟似从未存在过一样,半点印迹都没有。

青衫客短暂的错愕过后,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柳其华身上。他的见识广博,自然猜到那盒颜料另有玄机。

尽管如此柳其华带给他的震撼依旧空前。

无论算数、书画还是自创的曲子词和唱腔,还有最后蜂来花开的一切,足以证明“十绝公子”之名当之无愧。

青衫客唯一不解的是“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那两行字,这是他题于自家试剑亭上的对联,不应该有外人知晓。

是心有灵犀还是另有隐情?

柳其华有所感应,转头看过来。冲他做了个鬼脸,两人相视一笑。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倾城第一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颜永济不能自已,看向柳其华的眼神更加炙热。

柳其华漠然视之。

“胜负已定,诸位请回。”

说完,指着墙上的画。“小李子,收拾一下。”

盖承业叹口气,大摇其头,满脸的遗憾。

颜永济不解其意。

等看到小李子将那六幅画取下来,撕扯几下扔到火盆里,忍不住地惊呼:“暴殄天物,不可!不可!”

秀儿一脸可惜地撇嘴说道:“什么可不可的,又不是你的画!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们吗?十绝公子的画,片纸不出嘉兴。”

人和画都不出嘉兴?深究其意娶她和入赘有什么分别?

尤其条件如此刁钻,明摆着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这任性而为的样子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青衫客摇头暗笑。

柳其华总觉得青衫客哪里不对劲,一直暗暗留意。

见状微恼,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过去。然后,瞪视。

小动作惹来大白眼。青衫客心情愉悦地品茶,明目张胆地对视。

片刻,柳其华败下阵来。

无他,对视越久,心跳莫名越快。她本质上是个爱惜生命的人,不想因心动过速而英年早逝。

颜永济不动声色地近前一步,阻隔二人眼神的互动。

“明日颜某必备好三书六礼,向令尊求亲。”

柳其华挑眉,满脸讶然地调侃。

“你要娶我爹爹?他有家有室,有妻有女,定然不从。”

“是我表述有误,请勿调笑。”颜永济好不尴尬。

青衫客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好在功力深厚平顺咽下。

盖承业遵父命和这几个人同来,对他们的底细不太清楚。

虽暗恼颜永济蓄意夺爱,但想到父亲在他们面前奴颜婢膝的样子,难免心有顾忌。

见他被卷了颜面,十分解恨,笑得直不起腰。

秀儿满脸不耐。

“你这人到底知不知羞,输都输了还死赖着不走?想娶我师父?做梦去吧!”

屡屡遭人发难,颜永济暗恼于心。碍于她和柳其华的师徒关系,不能当面计较。

与他同来的虬髯汉火了,厉声怒喝。

“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家主上无礼!”

秀儿猝不及防被这炸雷般的声音吓得不轻,小脸煞白。

柳其华把她拉到身边,抓个茶杯向邻桌扔了过去。

杯子被虬髯汉打落一旁,颜永济知他脾性唯恐事态变大,连忙厉声斥道:“胡沙虎!不得无礼!”

胡沙虎含怒不语。

颜永济向秀儿微微拱手。

“请恕家奴无礼之罪。”

秀儿惊魂未定,暂时失语。

柳其华冷笑着。

“见奴知主,都是一路货色。”

颜永济知道多辩无用,忙陪笑道:“且容颜某叨扰则个,以续前言。若我有幸得小娘子下嫁,第二子可随母姓。”。

李冶、王庭筠、胡沙虎闻言神色大变,三人同时急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何等样身份?怎能屈尊若此!”

身份?柳其华抬眼仔细地打量着颜永济。

颜永济形貌特征颇具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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