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余尔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她跟在陆翊生身后，疯狂向前奔跑着，奋力想要靠近他。　　可他与她之间，隔着一片茫茫无际的芦苇田，她赤脚踏在冰凉透骨的水里，尖硬的芦根和沙石磨砺着她的肌肤，风吹过田间，摇摆不定的芦草打在她脸上，遮挡了她的视线，让陆翊生的背影好像就在眼前，却又若隐若现。　　她大声嘶喊出他的名字，可他却置若罔闻，从不回头。　　余尔莞早已筋疲力竭，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不管她多么努力追赶，多么不想放弃，与他的距离依旧一成不变……　　余尔莞睁开双眼，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昨晚的记忆，从隐约见到陆翊生向她走来就断了，她坐在床边，眼皮微肿，双腿虚浮，脑袋沉重，心中更是一片沉寂荒凉。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难受的。　　以前的种种坚定，如同一座根基不稳的高墙，在此刻轰然倒塌，化成一片废墟。　　要不，别喜欢他好了……　　但她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自己，不去想他？　　陆翊生，陆翊生……陆翊生！　　到底让多少女孩像她一样，为他着迷得神魂颠倒，却又力不从心……　　余尔莞只觉心头颤痛，不敢再想，她拿出数学竞赛题，开始写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一整天，她呆在题海里，心才开始稍稍安定……　　可是，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跟她作对一样，她越想逃避，他却越要出现，在她眼里，在别人口中。　　只是出门上个学，小区门口的保安叫住了她。　　“小莞，听说你爸妈出差领奖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余尔莞停下脚步，晨风吹起她裙摆的一角，“春节前。”　　保安凑前两步，悄悄使了个怪异的眼神，低声道，“那天晚上，送你回家的小伙子真不错，模样长得真好！”　　他说着，笑得像捡了宝，眼角旁露出些皱纹。　　余尔莞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也只是扯扯嘴角，礼貌点头，迈开脚就走出小区。　　校园生活，平淡无奇一直是她的旋律，曾经她尝试着去打破，却发现自食其果，现在回归正常，每天刷着题，冲刺期末，让她感到从所未有的踏实。　　“耳朵！”程兮兮回过头来，问道，“这几天放学都只见你在课室做题，不需要去补习了吗？”　　余尔莞摇摇头，“谢主任让我们备战期末。”　　程兮兮瞄了眼窗外那两人，说道，“耳朵，你知不知道，最近陆翊生好像总在我们班门口晃悠！”　　看吧，全世界都在提起他。　　余尔莞的手一顿，在书上划出一道细痕。　　当然知道，只是不想、也不敢理会罢了。　　程兮兮又问，“他每次来，就只找崔喇叭，有那么多话要聊吗？两个人什么时候变成好兄弟了？”　　余尔莞低眸去看题，“不清楚。”　　程兮兮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欣欣，“我知道了！欣欣最近都不怎么理喇叭，不会是吵架了吧？难道喇叭在向陆翊生请教情感问题？”　　陆翊生站在走廊边上，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对旁边的人说，“不清楚，女孩子的心思，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崔贤贤一愣，换了个站姿，问道，“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怎么现在变成我向你请教情感问题了呢？”　　“或许你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哪里得罪刘欣欣了。”陆翊生说着，偷眼去看教室。　　“我怎么可能得罪她！”崔贤贤答道，深深叹气，感慨着，“女孩的心，就像海底的针，看不明、猜不透、捞不起、碰不得！又像阴晴不定的天，说变就变，毫无规律！”　　陆翊生听了，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崔贤贤随即又说，“我记得，盛天游乐场最近要推出香雪世界主题乐园，要不考完试约欣欣去玩吧？陆翊生，你来不来？”　　“随便。”陆翊生说道，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程兮兮放下手中的语文课本，对正在写题的余尔莞说，“小枫让我考完试和他去游乐园玩，耳朵，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都行。”余尔莞心里浮躁，书看不进去，话也不愿多说，只觉得余光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在影响着她的心情。　　程兮兮撑着下巴，看着她，“耳朵，你说话的语气也太像陆翊生了吧？崔喇叭以前说过，两个人越熟悉、走的越近，就会越像对方。“　　余尔莞心头一颤，刚筑好的堤坝顷刻间崩溃，一股酸涩涌了出来，眼眶温热而发胀。　　她猛然站起来，“兮兮，我去一下洗手间。”　　脚步匆忙而慌乱。　　“女生肯定都喜欢去游乐场玩，就出成绩那天吧！回学校拿了成绩单，刚好顺路！”崔贤贤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陆翊生头也不回就往外走了。　　崔贤贤摸摸脑袋，这么神秘莫测，难怪女生都喜欢他。　　余尔莞一直往前跑，到了涂鸦墙边，才累得停了下来。　　风吹过墙上的藤蔓，吹着她的脸。　　不过是喜欢了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罢了，转身潇洒离开，重新找一个就行了！世界那么大，像陆翊生这么好的人肯定还有很多，也总会有其中一个能看上她的！她根本不必执着，直接放手就好了。　　可是，一想到他们之间会变成陌生人，心里的酸涩便抑制不住，眼泪任性地流了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尽。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余尔莞条件反射地转了过去。　　陆翊生看见她满脸泪痕的模样，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眉间微紧，沉声问道，“你哭什么！”　　余尔莞被他的语气吓到，身体一僵，瞪大着双眼望向他，委屈与难过瞬间填满全身，泪水更是哗啦啦流了下来。　　陆翊生有些手足无措，脸色变得更差了，看她哭得一副伤心透顶的模样，心里愈加烦躁，也说不出什么话去安慰。　　“哭什么？”他放轻声音。　　余尔莞终于回过神来，心中慌乱不堪，低下头就要离开，却被他扯住了辫子，往前一拉。　　陆翊生抬起手，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泪，动作很轻，温柔得让人忍不住心动，可眼神却是那么冷，冷到她此刻如同置身谷底。　　余尔莞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发烫发疼，她侧过头，说道，“我想回家。”　　陆翊生放开她的辫子，看着她那白嫩干净的脸蛋，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我送你。”　　“不要。”余尔莞不想再跟他有接触，转身就往教室走。　　陆翊生只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几步之遥，不紧不慢。　　他站在1班门口，看着正在收拾书包的小小身影，对走廊里的崔贤贤说，“帮我订两张游乐场的门票。”　　崔贤贤听了，喜上眉梢，“陆翊生！你也去啊？太好了！人多热闹才好玩嘛！这样的话，欣欣肯定答应来了！”　　陆翊生没有回应，微微蹙眉盯着余尔莞，见她往外走，便也紧跟在后面。　　出了校门，他一把将她的书包抢过来，背在自己肩上，推着她上了公交。　　下班高峰期，人很多，他像以前那样，握着头顶的扶手，揽过她的肩，让她稳稳站在自己身前。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余尔莞有些魂不守舍，呆呆看向窗外，心情凌乱复杂，已经超出了她能整理的范围。　　陆翊生也沉默不语，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难以言状的沉闷，好像有只手一直在挠他，却让他怎么也抓不住。　　他将她送到小区门口，余尔莞也没有理会他，直接上楼。　　　　很快，期末考结束，成绩单也出炉。　　陆翊生背着书包来到1班，却看见The Zoo三个大男人将余尔莞团团围住，几人一起有说有笑，很是愉快。　　他颇觉不爽，便闯了进去，站在众人之间，将书包往桌子上一放，泰然自若地听着别人的对话。　　“天啊！”程兮兮忽然大喊，抢过他手中的成绩单，“陆翊生！你都及格了！数学考了六十，英语还考了八十二！你偷偷去换了脑子吗！”　　陆翊生紧绷着嘴角，长眉一挑，除了最后一句，其他还挺合他意，便去打量余尔莞的表情。　　余尔莞侧眸看向宋天霖那边，没有说话。　　“陆翊生，你来啦？太好了，我们出发吧！”崔贤贤对众人说，极度兴奋，声音响彻整个课室。　　“等等！”陆翊生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道，“不是只有四个么？”　　崔贤贤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转过头回答，“你是说我们两个，再加上欣欣和尔莞？原计划是这样的，但我听说兮兮和The Zoo乐队也去，便把大家聚在一起玩了，人多才热闹嘛！”　　“没错！”程兮兮从后面冒了出来，伸手一拍崔贤贤的肩。　　“那就出发吧，时间差不多了。”欣欣也开口。　　陆翊生眼神冰冷，跟在众人后面，郁闷到了极点，也不说话，就只盯着前面互相靠得很近的余尔莞和宋天霖，眼神如刀，似要杀人。　　八人一同坐公交到了游乐场门口，检了票就冲进去。　　崔贤贤指着头顶巨大的十环过山车，喊道，“我们坐这个吧！”　　“这个项目创下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感受一下也不错。”刘欣欣也抬头，看着半空中的轨道。　　“那我们快走吧！”程兮兮推着小枫几人就去排队。　　陆翊生低眸，看看身旁安静不语的人，问道，“你敢吗？”　　他想着，要是她害怕，就带她去玩别的，最好是碰碰车、旋转木马、摩天轮这些项目，刚好能甩开前面这群麻烦的人。　　“尔莞！快来吧！”宋天霖回头对她喊。　　陆翊生脸色一沉，只觉得心里一股怒气腾窜出来，又发作不得。　　“没有什么不敢的。”余尔莞留下这一句，便快步跟上了众人。　　一轮十环下来，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缄默。　　余尔莞站在树荫下，吹着缓缓而来的凉风，崔贤贤也扶着椅子大口喘气，The Zoo三人更是直接瘫在椅子上，七倒八歪了。　　可偏偏欣欣、兮兮和陆翊生三人像没事一样，六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众人，有意无意般充满了鄙视。　　忽然，程兮兮高举起手臂，指着西边的天空，来了一句，“我们去玩大摆锤吧！”　　“嗯，好主意。”刘欣欣点点头，唇边的微笑暗藏一丝意味不明的危险。　　崔贤贤吓得脸色大变，The Zoo三人听了，更是闭上眼睛，脸色惨白，状若游魂了。　　陆翊生垂眸看向余尔莞，沉声说道，“还是先去香雪世界吧。”　　话中透着不容拒绝。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扯着余尔莞的衣领，直接往入口走去。　　香雪世界，被布置成一个巨大的迷宫，满园都是梅花，花絮飘荡在半空中，散落铺满一地，游人不少，成群结伴闯着关，都是朝着终极大奖而去的。　　陆翊生一行八人，欣欣和尔莞挑战智力问题，宋天霖和力龙包揽体力项目，崔贤贤一如既往舌灿莲花帮人洗脑，兮兮和小枫就负责卖萌，一路过关斩将，轻轻松松便闯入了迷宫深处。　　很快到了中午，崔贤贤拿出一张宽大的格子餐布，铺在了一旁的树荫底，招呼着大家过来坐下。　　力龙打开他的书包，从里面倒出一大堆食物，摊在餐布上。　　“哇！力龙！我说你怎么背着个大书包，原来是这个用途啊！”程兮兮眼里放着光，拿起一根香肠，撕开包装就吃。　　陆翊生不着痕迹地挤开宋天霖，坐到余尔莞旁边，拿起一瓶纯净水，仰头喝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大，肩膀碰到了她。　　余尔莞想要移开身体，余光却不小心瞥见他喝水时微微颤动的喉结，沿着脖子的线条往上勾勒，是他沾着几点斑驳阳光的侧脸，她的呼吸倏然一紧，动作僵在原地。　　“干吃多无聊啊，不如我们边吃边玩游戏吧！”崔贤贤开口提议。　　余尔莞悄悄收回视线。　　“这个主意不错。”欣欣点头。　　程兮兮瞳孔里散发着浓郁的兴致，“那我们玩什么啊？”　　崔贤贤摸了摸鼻尖，说道，“国王游戏，怎么样？”　　小枫也兴奋地举起手来，“这个我会！就是抽中了国王牌的人，可以指定任意两个号码牌的主人做任何事情！”　　陆翊生听了，眉头轻蹙，这游戏哪里好玩了。　　他侧过头去，看见余尔莞唇角扬着些许笑意，便也没说什么。　　游戏很快开始，几轮下来，不过是兮兮被弹了脑门，宋天霖被拔了根头发，小枫对着欣欣卖萌，力龙驮着贤贤做了几个俯卧撑。　　崔贤贤看着手中的国王牌，说道，“刚才那些只是开胃菜而已，从现在开始，我们玩些刺激的吧！”　　“来吧！姐姐我没啥不敢的！”程兮兮夸下海口。　　崔贤贤得到回应，更是笑得奸诈，“那就让7号去看1号的内裤颜色，然后告诉大家！”　　程兮兮大笑着鼓掌，推波助澜道，“7号和1号！快亮牌吧！”　　小枫红着脸，举起手中的牌，“我是1号……”　　刚说完，就被人用手圈着脖子往下按，头伸到了别人的腰间。　　“看清没？”力龙开口，然后将他往外一推。　　小枫这回连脖子都红透了，他坐直身子，竭尽全力去忽略刚才的视觉冲击，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看……看清了……黑……黑色……”　　贤贤和兮兮张狂地大笑起来，恨不得用手去拍地，宋天霖已经乐得滚在地上了。　　陆翊生低眸去瞧余尔莞，见她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前方，不知是喜欢还是讨厌。　　力龙装作若无其事，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尴尬，拿起牌就洗。　　崔贤贤的赌运很好，再来一轮还是抽中了国王，他已经喜形怒显于色，大声宣告道，“有请3号去亲4号的脸！谢谢！”　　余尔莞看着手中的号码牌，忽然心头一惊，她眉头刚一皱起，手中的牌就被人换了去，要不是肌肤上传来纸牌的磨砺触感，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陆翊生看着手中的牌，果然是4号，刚才见她表情陡然变了，便隐约猜到了。　　他将纸牌往外一扔，说道，“4号在这儿。”　　崔贤贤一愣，瞟了下陆翊生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些退缩，正犹豫着要不要换其他要求，程兮兮却大声催促，“3号在哪里！快出来！”　　“对啊！还不快出来！”小枫也跟着起哄，想要一雪看内裤的前耻。　　半天，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下，宋天霖才扭扭捏捏站了出来。　　崔贤贤一惊，这两位可是死对头，上次才打过架，他是脑袋抽了风才会将这两尊大佛约在一起，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一不小心玩太疯，怕是把两人都得罪了。　　他迅速转过头去，掩住双眼，不敢看接下来的内容。　　力龙悄悄伸手，往宋天霖腰上一推。　　宋天霖往前一倒，顺势抓住了陆翊生的手臂，才站稳。　　“快点！”陆翊生声音低沉，低眸斜眼去看他，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宋天霖被恐吓得胆子一震，闭起眼睛就往陆翊生脸上一碰，然后迅速分开，尴尬得脸边飞起两朵红云。　　陆翊生唇角抽了抽，神情依旧冰冷，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继续去闯关吧。”　　崔贤贤悄悄长舒一口气，还好，狮子没有发飙，便快速收起地上的物品，背起书包就拉着几人继续向前。　　余尔莞跟在大家身后，往前走着，心脏微微鼓动。　　午后阳光很暖，游人越来越多，迷宫越来越复杂，关卡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兮兮和小枫他们一心扑在终极大奖上，脚下生风，走得也快。　　陆翊生眯眼看着前方几个兴奋的背影，悄悄勾起唇角，轻声对旁边的人说，“你鞋带松了。”　　余尔莞停住脚步，蹲下身子便去绑，却不知道，这鞋带已经松了一路。　　没人发现他们已经脱离队伍，陆翊生见前方几人都消失在转角里了，才垂眸去看蹲在身旁的人。　　余尔莞将长发拨到一边的肩膀上，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玲珑凹凸的锁骨上，星沙项链闪闪发光。　　陆翊生眉头一挑，心潮微微涌动，眼眸变得深沉。　　余尔莞站起来，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的心鼓动得厉害，有些紧张。　　陆翊生没有说话，移开视线。　　余尔莞这才发现只剩下她和陆翊生两人，又问，“他们呢？”　　“不知道。”陆翊生回答。　　“那怎么办？”余尔莞蹙眉，想到大家约好一起闯关，现在走散了，恐怕兮兮他们会担心自己，又怕因为她让大家错过终极大奖。　　陆翊生刚要开口，提议让她跟着他去玩别的机动游戏，可余尔莞却先一步道，“我隐约记得贤贤说过下一关的名字，好像叫什么仙境，这些地名在游园手册上标记着，我看见一些商店门口都有摆放，我们现在就去拿吧，很快就能和大家汇合了！”　　“等等！”陆翊生阻止道，有些头疼，没想到她这么难搞，但现在也只能见机行事了，便说，“游园手册我去拿，你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许去。”　　也没等她回应，陆翊生转身就往前走。　　余尔莞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离她而去，在人群中穿梭，然后消失，忽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死灰复燃一样，烧成一团烈火，滚烫着她的心，让她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往前奔跑，却又不知这股冲动会将她引向何方。　　她走到树荫下，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安静地看着前方人来人往，可脑子却有千丝万缕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在催促她做出选择。　　余尔莞无奈甩甩头，低声自语道，“要是能控制自己的心就好了，喜欢或不喜欢，也不会这么复杂了。”　　一只蝴蝶从她眼前飞过，落在她脚边的花基里，停在了一朵黄色小花上。　　余尔莞低头，看到小黄花微微颤动，开始数起花瓣来，“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她指尖一僵，“喜欢。”　　蝴蝶动了动翅膀，飞走。　　余尔莞抬起头，见前方栽着一排梅树，又开始数起来，“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她语气一顿，“不喜欢。”　　无奈低头一笑。　　不过是概率问题而已，稍微推算一下，就知道这只是奇数与偶数的区别，不管怎么数，结果都会是一半喜欢，一半不喜欢。　　那她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喜欢陆翊生啊！　　他刚才帮她换牌，分明就是不讨厌她的。　　何况，他也没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是现在还不喜欢她而已，或许，以后就喜欢了……　　所以她该怎么办？为什么这么难？能不能有人告诉她答案？　　越想就越急躁，忽然有些口渴。　　余尔莞咬咬唇，唇边有些干燥，不管了，要是等会儿他买了饮料回来，那就继续喜欢吧！　　“你在干什么？”　　陆翊生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懂她一个人坐在这儿，怎会有这么多小动作。　　“我……”余尔莞抬头，心中一震，说不出话。　　陆翊生没太在意她的反应，继续道，“你要哪个？”　　他左手拿着雪糕，右手拿着一瓶果汁，举到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