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用木棒将炤眼里的灰烬给扒了出来,又用碗将地面上的草木灰给装进了布袋子里,站直了身子,伸了伸懒腰,提着袋子拿起一旁的土豆就出了院子。 大约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张翠花终于来到了山上。看着眼前收拾得规规矩矩的新菜地,她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拿出一把破旧菜刀,张翠花看着手里的土豆,五官扭曲,最终还是一刀下去,一个好好地土豆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又是几声的“喀哧”,没一会张翠花就将所有的土豆都给分解了。做完这些,她弯下身子将切块的土豆伤口抹上了草木灰,依次将它们放入土壤中,相互间隔大约一个巴掌的长度。 大约过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张翠花就将一切给弄好了。新菜地本就不大,张翠花也没买几个土豆,刚刚种下的土豆不过是占了一半不到的地方。 抖了抖稍有些麻木的腿脚,张翠花刚想用手抹一下脸上的汗水,就瞅见了脏兮兮的掌心掌背,她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扯起衣摆胡乱的擦了一下。 山脚下,人影一直晃动,隐隐约约的,时不时的还传来说话的声音。村口的小路上,偶尔出入几个村民,这是进镇打短工的人。一年到头,老天赏饭,真正忙碌的日子也不过就是那几个月,等家里的活儿轻松了,男子们大多都会结伴出去找事做,争取在过年前能为一家老小添置一件新衣服。 唐家的四兄弟今儿吃完午饭也一起进了镇子,地里的农活唐老头和四个媳妇完全能够打理。这些年,家里的小孩陆续出生,张翠花的重心也慢慢地移到了家务上面,一家二十口的饭都是她一人在料理。 她没想到的是,自家四个媳妇,老大家的就是传说中的厨房杀手,轻则半生不熟,重则直接不熟,甚至还发生过厨房被烧的惨剧;老二家的完全就是老天没赐给她那个能力,连基本的味觉都没有了,叫她做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更咸了,有时吃她做的饭就像是在吃盐块一样,齁的连狗都不吃!老三家的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味,谁能忍受好不容易吃一回肉,还吃不出腥味来?数来数去,老四家的竟算得上是最好了,至少煮出来的饭菜能吃,厨房也不会被烧毁。 十一看着张翠花出了院子,扑腾着绿翅膀,停落在院墙上,缩着个红身子,探出个绿脑袋,看着它奶的背影渐渐地消失不见。拍了拍翅膀,钻进自己的鸟窝,小小的脑袋埋在一片烂布下,没一会它就叼出一块长了芽的泥块。 三茂和二伟这会儿正在堂屋教着家里的六诚三人识字,虽说俩人识字不多,但忽悠相差五、六岁的三小只还是可以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三茂坐直身子,背着小手,摇头晃脑的背着夫子所教的《三字经》,脑袋一直就没想通过,《三字经》不是三字吗?怎么有好多好多的三个字啊,真的是欺骗幼小孩童! “三茂哥,给!”十一费劲的将泥块丢给了三茂,自己停在桌子上,低着头就埋进了碗里,伸出小舌头,舔着碗里的水喝。 三茂还在想养不教的后面一句是什么,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给惊了一下。 看着腿上的泥块,三茂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提起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左看了看,右瞧了瞧,将鼻子凑近一闻,又将它扔给了二伟,看着十一就说道:“十一,这是什么东西啊?” 十一甩了甩脑袋,将羽毛上的水给抖落了下去,又用鸟喙啄了啄翅膀,在桌上蹦跶了几下后,才听见了三茂的话。 “这就是奶今儿揍你的原因!”十一想起它奶先前拿走的东西,又瞅了瞅泥块上的芽,它偏了偏脑袋看着三茂就回答说。 “啥?”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三茂就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拿着眼睛哀怨的看着院里悠闲的两只母鸡,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捡起那个加了料的饼子。现在一听罪魁祸首的出现,他就是一记杀眼,恶哏哏的盯着那个泥块。 “这是什么啊?”二伟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抠出上面的一个芽儿,放在手里自言自语道。 三茂先前就是在教八涛背书,十一的突然打断,八涛也没不高兴,自己默默的低着头,盯着地面,嘴里喃喃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昔,咦,后面是什么啊?”挠了挠小脑袋,实在是想不起了,抬起头就看见了凶神恶煞的三茂,默默地转了头看向二伟,还没等自己询问,就听见了他的话。他站起身子,走到二伟的身边,又是挠了挠头,弯着脑袋对着他说:“发芽的泥块?” “不,泥块怎么可能发芽啊,只有种子才能发芽!”一旁的六诚用手摸了摸芽儿,冲着八涛摇了摇头。 “大树也能发芽啊!”七刚的正在心里抱怨着二伟,听见六诚的话,下意识就接了下去。本来啊,大树就能发芽,泥块只能发霉! 七刚先前听着院外的母鸡咯咯作响,想起鸡窝里的半截饼子,心里就像猫抓过似的,痒痒的!好想吃啊,好想吃。回头瞟了一眼二伟,心里嘟囔道:“有什么不可以吃的,鸡我都能吃,为什么就不能吃饼子啊!”如果说三茂是没有勇气吃加料的饼子,那七刚则是二伟不准他吃! “咯咯...”院里的母鸡突然地大叫了起来,惊得屋里的几兄弟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张翠花今儿很高兴,下山的时候捡到了一只撞死在大树下的兔子。从小她就知道守株待兔这个故事,没想到今儿自己还能遇见,她再次觉得自己就是老天的亲闺女没错了! 颠了颠手里的兔子,轻轻的就将院子的大门给推开了,大摇大摆的从两只母鸡中间走过。她一边慢慢地走向厨房,一边就在想这兔毛可以给妹宝做一双小袜子,冬天穿起来既舒服又温暖。 “奶”,“奶”...... 几兄弟看见张翠花手里的兔子,双眼一发光,齐齐地跑到她的身边,团团的围住她,死死的盯着她手里的兔子。好久都没吃肉了,奶可真厉害,好想吃... 听着五个孙子激动地声音,想着家里的确是好久都没开荤了,她故意的将手里的兔子在他们的眼前晃了晃,最后停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们就笑说道:“奶今儿给你们做肉吃!” “耶!奶真好!”七刚首先一步就抱紧了张翠花的腰,将头贴在上面率先的发出了声。 “奶,留到过年吃吧。”“是啊,奶,要不拿到镇上换钱也好。” 六诚虽说也很想现在吃肉,可一想到好东西就该留到过年吃,他冲着七刚翻了翻白眼,抬起头就对着张翠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伟也忍住了想吃肉的欲望,想着今儿才离家的长辈,他狠心的闭了眼。家里...家里最缺的还是钱啊,钱才是最重要的。 “行啦,谁跟你们说我要全部煮的?想得美,就身子以上外加两条腿,身子留着过年吃!还有啊,钱的事大人操心就行了,你爹几人又不是个废物,就是卖力都还能挣几个钱。年纪轻轻操那么多心干嘛,小心以后老得快!” 张翠花一直就主张小孩可以多做事,可不能瞎操心。现在就早早的负担生活,以后的日子还不被生活给折磨死啊。她给不了他们现代小孩该享有的,但还是尽可能的让他们多轻松几年。 “去,三茂去给我把皮扒了,小心一点啊,要是再给我弄坏,你就甭吃饭了!”张翠花看着三茂贼亮亮的眼睛,想起家里除唐老头外就是他扒皮最好了,她伸手就将兔子递在了他的眼前。 三茂也围在张翠花的身边,不过他的视线一直不敢跟张翠花相交,一个劲的看着兔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饿狠狠盯着它。 一听见他奶的声音,他先就缩了缩脑袋,等听完张翠华的话之后,他挺了挺身子,再拍了拍胸膛,最后双手接了兔子,眼里充满了斗志。放心吧,交给他,要是坏了,他就扒了他自己的皮赔给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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