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仵作,你还发现了什么,一并说来。”    “是。”    “回禀大人,这衙门中喂马的盐,有一部分不知去向。”    延大人疑惑,“怎么不知去向?”    代主薄瞧着堂中跪着的千姝,严厉道:“你还不肯招吗?你若是不肯招的话……”代主薄唤了一声衙卫。    千姝听着衙卫敲击地面的声音颤抖着肩膀,她低头叩首,“大人,千姝都招了。”    “省下的盐,你都用在哪里了?”    “回禀大人,千姝每日喂马,都会带回一勺子盐到家里。”    “带到了家里?”    “大人,千姝也是有原因的,千姝的爹爹生了病,大夫说,父亲需要补盐。”    “千姝,你每月也是有月俸的,虽然不多,但是一斤盐还是能够买的起吧!”    千姝叩首,“大人,千姝的月俸都用来给大夫了,爹爹下不了床,大夫是要来家中看诊,没有些车马费,大夫也是不肯过来的。”    宋芊芊看着屏风上的车马,随口问身边的宋庆臣,“她每月的月俸是多少钱啊?”    “十文钱,不过此数。”他在马村每月赚的便是这个钱数,侯大叔给他十文钱已经是很多了。    宋芊芊叹了口气,“左右不过是五斤的排骨钱,大夫看一次病,也就都用光了。”    “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    宋芊芊瞧着小宋,这句话未当家的人不会深有体会。    “小宋,听着你这话,我便晓得你真是个小当家了。”    -----------------    “千姝,且不论你私拿公家盐的事情,就是这一条不依法饲养治疗马匹的罪过,你便要受笞打三十。”    屏风那边传来了代主薄的审判。    宋芊芊瞧着千姝微微颤抖的身子,叹息道:“千姝姑娘也是细皮嫩肉了,这三十笞打也太重了些。”    “芊芊,你心疼了?”    宋芊芊一笑,“侄儿,你就不心疼吗?”宋庆臣未语,宋芊芊接着说道:“平日里,我看你跟这千姝姑娘挺是聊的来的。”    “芊芊,我那是去看马。”    宋芊芊抿着唇,一脸暧昧的笑,“啊哦~,你是去看你的坐骑的。”    宋芊芊眯着眼睛瞧着千姝,若是千姝能够成为他的马子也是不错的。    “宋芊芊。”他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侄儿,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抹白月光,你不将她收了,让别人收了,不是很可惜嘛!”她的宋侄儿没有理睬她,她越说越兴奋,“宋侄儿,我瞧着细皮嫩肉的千姝姑娘不会享受那笞打三十的,你若是想要她,这份钱我出了。”    “你要意淫是没有问题,但是,真正的做起来,也需要人家愿意。”    宋芊芊瞧了一眼板着脸的宋侄儿,“宋侄儿,你是说不想就强了人家姑娘吗?”    “芊芊,我只想强了你。”    “宋侄儿,你这是乱、伦啊!”    宋庆臣捏着她的细腰,纤长的手指细细抚弄着她鬓角的海棠绢花簪子,悠悠道:“芊芊,人不风流枉少年,吾只愿海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大人饶命。”    “千姝,律法不容情,你既然犯了罪,就该受罚。”    千姝姑娘叩首,梨花带雨恳求道:“大人,千姝从小没有受过打,从小到大也没有犯过罪,大人,求大人就饶了千姝这一回吧!”    延大人皱着眉,有些为难,“这孩子平时也是很老实的。”    代主薄一脸严肃,唤了声,“大人。”    延大人端正了身子,凝眉道:“千姝,你这孩子平时很是懂事,这次,犯了罪,就要受罚,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大人,千姝不是胡搅蛮缠,为什么有的人犯了罪,大人不用审问,也不用动罚,就能将人放了呢!千姝在院子里洗马看见了许多回,那些人都给大人的夫人塞了许多的银子。”    “千姝,注意一点你的言辞。”代主薄厉声训斥她,严肃的说道:“律法中有言,笞打十下,当赎赎铜一斤,笞打二十下,当赎赎铜二斤,笞打三十下,当赎赎铜三斤,笞打四十下,当赎赎铜四斤。你若是能够交出四斤赎铜,便可不受笞打之刑。”    --------------------    宋芊芊歪着头,凝眉瞧着屏风后的县令大人和代主薄。    “延夫人收了不少银子,那些人看来都是自身有官爵的,或者是有官爵之人的亲属。”    他瞧着她,笑着问道:“芊芊为何会这般认为呢?”    宋芊芊瞧着他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恨不得踹他一脚,她都知道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嘛!这个侄儿,从小到大,都是比她要学的好的。    宋芊芊晓得他是在考察她的知识,她摆出了夫子般谆谆教导的模样,“你这孩子,读法律怎么能只读一半呢!犯罪挨板子可以用赎铜来抵是不错,但是,也是有条件的,一者,本人有官爵或是以其亲属之荫而享有特权,二者,属于老、幼、病、残当依照律法减轻刑罚而用赎,三者,特定之过失犯罪用赎。”    他点了点头,一脸欣慰道:“芊芊真是长大了,这书读的不错,记的也是牢固了不少,不像以前夫子每次提问,芊芊站了起来,便变成了个小哑巴。”    “小哑巴。”他笑着称呼了她一声。    宋芊芊的脸立即就拉了下来,脸耷拉的都和马一样长了。    宋芊芊咬牙切齿,“宋侄儿,你再给小爷我笑一个试试。”    ------------------  宋芊芊双手举着律法书籍,趴在书桌上。    她歪着头,小声对跟着夫子念经的宋庆臣说道:“宋庆臣,师傅从讲台上下来叫我,我先睡一会儿。”    宋芊芊很是信任他,直接脸朝着他的方向,就枕在了垫了书卷的桌面上。    “汉文帝十三年……”    宋芊芊张嘴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眸。    袁师傅念律书就和唐三藏一样,絮絮叨叨又啰里八嗦的,她听得烦,不过,耳边少年的磁性声音,作为催眠曲还是挺好的。    “太仓令淳于意之女儿缇萦上书皇帝,愿自己没入官府为奴,以抵其父刑罚。”    宋芊芊摸了摸肚子,想着娘亲做的鸡腿,流了口水。    “鸡腿,都是鸡腿。”    “你别跟我抢鸡腿。”    宋芊芊张牙舞爪,她碗中的鸡腿才不要给她的侄儿呢!    宋芊芊瞪着眼眸,凶念书的宋庆臣,“以后每月回家,你不许再跟我抢娘亲做的鸡腿!”    宋庆臣看着她,抿着唇,没有回答。    “宋庆臣,你哑巴了!你不许再跟我抢鸡腿,要不然小爷的剩菜剩饭都不打赏给你了。”    宋庆臣举着书卷,一脸无奈道:“芊芊,师傅在你身后。”    宋芊芊转过了声,瞧了一眼身边的黑了脸的夫子,颤声道:“夫子。”    “小爷您可睡好了?”    宋芊芊听着夫子的这一声小爷,被雷击了,她、宋芊芊何德何能能让夫子称呼一声小爷,宋芊芊着急解释,“夫子,你听我狡辩。”    宋庆臣笑了笑,轻咳了一声。    宋芊芊没有察觉说错了话,瞪了一眼在偷笑的宋庆臣,“你再跟小爷我笑一个。”    宋芊芊这一声惊了天地,泣了鬼神,整个屋子里的学生都开始起了哄,一个鬼精灵吹了个口哨,一个娘娘腔捏着鸡嗓子,哑声说道:“伦家不卖笑。”    “若昭,你跟我说说这笞三百是什么意思?”    “吃三百?”宋芊芊小声嘟念了一句,疑惑道:“谁吃了三百个鸡腿?”    “宋若昭,你再跟我说一遍。”夫子吹胡子瞪眼睛,宋芊芊这下老实了,抿着唇,不肯说话了。    “哑巴了!”    宋芊芊低头,没有言声。    夫子吸着鼻子,喘了口粗气,厉声道:“你给我出去好好清醒、清醒!脑子不清楚,就别进来!”    宋芊芊握着书卷,低着头,很老实的走到了屋子外面,她后背倚靠着墙壁,用书卷敲了敲头,原来这里的学生也会被夫子罚站的。    体罚啊!体罚啊!就没有人管管嘛!    ---------------------    山村里的钟被打钟人撞了三声响,学生都跑出了屋室。    夫子出了门,只是瞥了一眼在装模作样看书的宋芊芊便走开了。    宋庆臣走到了她的身边,道:“芊芊,你累吗?”    宋芊芊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告诉你夫子下讲台便叫我吗?你怎么都不叫我?”    “我叫了。”    宋芊芊凶他,“你叫什么了?叫了我会听不见吗?你就是没有叫我,还说什么叫了!叫~我让你叫!”    宋芊芊用书卷敲打了下他的头,“叫,你现在叫啊!”    娘娘腔出了屋子,瞧着这一幅场景,捏着小手绢,问了句:“你们两个人是在打情骂俏吗?”    鬼机灵蹦出了屋室,来到了娘娘腔的身边,“哎吆,若昭,你又调戏人家小臣臣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便想听人家□□了!”    鬼机灵瞧了一眼受气包般的宋庆臣,调戏道:“小臣臣,别垂头丧气,来,给小爷我笑一个。做人嘛!重要的事情都是开心了。”    宋芊芊将手卷直接扔在了鬼机灵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开口骂道:“姬陵,我告诉你,我们宋家的小孩不是你想调戏就调戏的。”    “宋若昭,你刚才还和哑巴一样,现在又这般嚣张了,你再不老实,我这便告诉夫子去,让你下节课也站在这里。”    宋芊芊眯起眼睛瞪他,鬼机灵嘲笑道:“小哑巴,小哑巴,哑巴了吧!老实了吧!”    宋芊芊撩起了袖子,这个鬼机灵一直欺负小宋,嘲笑小宋长得矮,长得像个小姑娘,她早就瞧着这个鬼机灵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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