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祖元风在山里呆了足足两个月，风泽虽然伤重，但逐渐地也恢复了力气。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偶尔让祖元风跑东跑西地采摘草药，顺便也加强祖元风对元力的控制度。　　无论山上山下都有妖兽活动，归元镇已经完全沦为了妖兽的地盘，好在这段时间里祖元风最担心的赤金猪王并没有来找他们麻烦。说也奇怪，不管风泽在哪里，他周围的妖兽总是最少。　　一开始祖元风的打算是送风泽去新月城，人多的地方生路也多，风泽送他一个小储物戒指内含一立方米储物空间，他将许多珍贵材料装进戒指里打算等到城里出售以筹钱为风泽治伤。　　然而风泽坚持不去新月城，而要顺着什一山所在的山脉前进，祖元风不放心他一人，同时也是为了回报他教导他的恩情，便一路陪着他，走走停停了两个月也不知道过了几座山。　　此时两人坐在峰顶休息，带着暖意的凉风迎面而来，举目四望只看得到层层叠叠的山峦。风泽坐在一片阴影里，闭目休息，两个月的跋涉并没有让他沾染太多风霜，他几乎是只喝了一点水就度过了两个月，伤势也慢慢地好转。　　祖元风在惊奇的同时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正确——这种人是死不掉的，除非他自己想死。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想着死？　　生命多么美好啊。祖元风感受着自然风光，眼里的一切都很新鲜。　　“回去吧。”　　风泽柔软的声音夹着风声传来，“我已经安全了，回去和你的家人在一起吧。”　　他看得出祖元风时不时的心不在焉，也意外自己的一句回去竟然拖了这么久。每次都是这样，在自己已经绝望时总是会在命运中邂逅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它变成最后一粒压死骆驼的尘埃前让自己心怀侥幸地活下去。　　一次又一次......　　没有特别地感到意外，这个分离在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地并不是十分难过。祖元风站起身和坐着的风泽等高，所以能清楚地看见风泽在风中飘摇的长发，柔软的白发纤毫不染，一如他本人不可侵犯。　　现在弱小的自己还不能和这样的人比肩，也没有说出依赖这种话的勇气。　　深深弯下腰，祖元风郑重地道了声“谢谢”，很快便转身离开了。而风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把一切又交回给了命运。　　祖元风将元力灌注在双脚，利用双脚蹬地的巨大推力飞快地赶往归元镇。归元镇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生命力顽强的藤蔓很快就覆盖住了断壁残垣，祖元风曾经居住的小木屋被完全摧毁几乎被夷为平地。　　满地疮痍，妖兽还不习惯在人类的土地上生存，最先搬进镇子里的还是那些鼠类妖兽，因此一路上祖元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离开了这片被妖兽占领的土地。　　归元镇就在新月城最西北的一角，由于新月城中人口激增妖兽材料供应不足，其他的城镇便借机搞起了投机生意，赚取巨额差价，所以才不得以扩大了什一山妖兽范围想借此增加妖兽数量。　　搬迁的归元镇居民被安排在新月城属下另一个镇子之中，镇子里的人自成一派他们聚居的地方被当地人称为新莲花镇。虽然已经居住了两个月，这个新莲花镇和当地人的关系依然很僵，毕竟当地人总有点本土意识，虽然不明显，话里话外都隐约含着轻视不满的意思。　　祖元风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归元镇人，虽然他在归元镇出生，但他的父母其实是在他出生那一年搬迁过来的外地人。父母离开后，祖芸和祖元风作为外地人也经常受其他孩子的欺负，所以祖元风对归元镇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即便是有一些，也被那次失忆抹杀光了。　　因此归元镇的搬迁并没有给他留下很多的印象，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搬迁地址，进城之后向好几个人打听后才慢慢找到了连横老人。　　连横独自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祖元风，突然失声痛哭，他干哑的声音哭起来就像乌鸦的叫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祖元风心头。　　“爷爷，我回来了。”他不敢轻易地问出他心中最急切的那个问题，只是先轻声安慰。　　连横老人哭得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一哭，大人就知道他做错事了，可他哭得那么自责和难过。有的时候，老人和孩子是没什么两样的，总是让人心软地不敢加以指责。　　“没事的，爷爷。”说出这么一句话后，祖元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也是一个需要找人哭诉的孩子，可是他没有见到那个让他可以哭诉的姐姐。　　“都是我造孽，是我害了小芸，都是我害的！”　　“我不该贪心，是我不该痴心妄想，半截身子都进了土了，还追求什么！我这混账！混账！”　　连横老人悔不当初，这件事让他内心无比痛苦，可是他改变不了结局。他害死了她。连横老人心中响起一个声音：是你害死了她！　　祖元风按耐下心中的焦急和不安，一直等到老人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他回来了，他什么都不用说，连横老人就把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个场景他想了太多遍，所以他说得很流利，很清楚，也很快。　　“那天我看你给了小芸一个灵简，我看得出它很不简单就想没准它可以治愈我的腿伤，能让我继续修行下去。我问小芸要来看看，小芸就给了我。我知道这是你给她的，也知道我已经老了，再练也没多大出息。小芸比我有灵气......可是，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啊！我本该早点还给她的！谁料顾星辰那畜牲看见了，他想买想抢，小芸说这是你给的说什么都不给。顾星辰就骗她说要去山里找你，找到了就给他灵简。找了一个多月，他硬说你被妖兽吃了，趁小芸伤心的时候动手去抢灵简，我拼死拦住他让小芸快跑。可她天天在家里等你根本不认识路，跑得又急。我和顾星辰打了个平手，他没办法只好走了。可......可我后来才知道小芸......小芸掉下悬崖了啊！”　　这简直如遇雷击，祖元风的身形颤了颤，他深吸口气闭上眼问道：“然后呢？”　　“当地人和我们镇子里的几个人下悬崖去找，那里有一个深潭我们几个打捞了好几天也没有打捞到尸首，当地人说可能还活着，以前这里也有人坠崖后活着的。我看见水潭上面几十米处靠着悬崖长了一棵松树，心想小芸命大也许真活着。可她要是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她肯定......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啊！”　　眼看着连横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抽噎的模样，祖元风心里发酸，不忍心让他再难过，出声安慰道：“爷爷，没事的，姐姐不会有事的。”　　只要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他就要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