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之前三个多月的生物竞赛教材编写让他的专业知识得到了一定的回顾,白心晴没有花多长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在这种状态下人体的细胞已经不是严格的有限细胞系了。而如果没有因此引发癌症的话——看伊利亚的样子也不像是因此患有癌症的——那么就意味着该病毒宿主的组织可以实现理论上的完全修复了?!    他不禁看向伊利亚。她的脸其实倒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然而她整个人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真有种非同寻常的、超脱于人类正常生命周期之外的感觉。她到底有多大年纪?以秋航宇的年龄来看,她起码也得有四十多岁,那么事实上呢?她到底有四十岁,还是五十岁?亦或者更加年长?    白心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人?!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吸血鬼么?!    然而随即白心晴却又想到,伊利亚肯定不是什么吸血鬼。如果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某种从实验室逸出的基因工程病毒,她至少曾经还是个正常人,而且现在除了基因组里带着那种病毒DNA之外,其他的方面也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何况她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有个别方面不正常又怎么样呢?再者说伊利亚的这种不正常也已经通过遗传物质传递给了她的孩子,并无论如何都会感染到他。这也就意味着他无论如何都会变得和她一样不正常,那这种不正常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白心晴想明白之后反而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反正这短期内对他并没什么影响,而且似乎还可以附带青春永驻的“功效”,可以说甚至能算是一种好事儿。    白心晴正脑补着自己过二三十年之后仍然可以像现在这么年轻,却冷不丁再度听到伊利亚的声音:“这些只是病原体的特性。然而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病毒在人群中扩散,感染之后你将不得不加入我们。”    “啊?”白心晴有点儿没理解。加入什么?他们是谁?    “‘啊’什么?”伊利亚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不是喜欢平常村么?给你个机会,去平常村工作怎么样?”    白心晴瞬间兴奋起来:“真的么?!”    如果去平常村工作的话,是不是就能低价买到最新款了?而且像平常村这样的公司,给员工的待遇应该也不低吧?    “当然是真的。”伊利亚淡淡地说,“但是你要和我们一起住在远离市区的地方,总不可能放你在人口密集地区继续传染别人。”    找到工作的幸福来得太突然,白心晴一时间处理不过来这么多改变,只是想到他如果去住平常村的员工宿舍,就不能和闫小雨他们住一块儿了。这样他们分摊房租就少了一个人,花销又会增加了。    根本没走脑子,白心晴直接问了出来:“伊利亚,你们还招人么?能介绍我室友去么?”    伊利亚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介绍你去平常村工作只是因为你被感染了,我们通常不招外面的人。”    “哦,这样啊……”白心晴有些许轻微的失落。然而他也能理解,人家给他份工作只是因为他被伊利亚传染了病毒,并不是由于需要他的能力或者赏识他的才华。这种情况下,在多三个人只能是给人家增加负担。    ·-·-·-·-·    因为遇到秋航宇的事儿而没吃成火锅,在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之后的白心晴又高高兴兴跟伊利亚一起去吃了石锅拌饭。    白心晴一开始以为伊利亚拿秋航宇的钱只是为了惩罚她,而后在她点餐的时候却逐渐意识到,伊利亚是真的没钱。她磕碜秋航宇的钱包里只有三百块,可她自己的口袋里也就一张五十和一张十块,支付宝和微信账户里加起来还不到两百。    白心晴真难想象一个人身上带着这么点儿钱是如何生活的,并且这个人还是平常村的“御用”化妆模特,虽然说不上是网红但粉丝也得好几万,现实生活中竟然穷得跟他有一比。    而在伊利亚认真“研究”了快十分钟菜单之后,白心晴忍不住说道:“伊利亚,要不我请你吧……”    一般来说,这种话如果由男孩子说出来,那对女人而言是相当没面子的。可是伊利亚却毫无心理负担地放下了菜单,而后对他微笑道:“好啊,那就太谢谢你了。我要鱼子拌饭加一份炸鸡,饮料随意。”    白心晴不由得先看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看到鱼子拌饭和炸鸡都在他的可承受范围内之后才松了口气儿,而后对服务员说道:“那就要一份鱼子拌饭一份辣白菜五花肉拌饭,加一份炸鸡一扎柠檬可乐。”    点了餐之后,白心晴撑着桌面用手托着腮,又认真地欣赏了一番伊利亚的美貌,而后问道:“对了,伊利亚,为什么你要叫‘伊利亚’呢?”    “没有为什么,我的真名就叫‘伊利亚’。”伊利亚笑着说道。    “你是苏联人?”白心晴立刻问道。他还算是有点儿历史知识,知道苏联解体是在1991年,而伊利亚肯定是在那之前出生的。    “我曾经算是吧。”伊利亚却温和地说道,“但你也看得出来,我至少从血统上来讲应该是中国人。”    “那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白心晴好奇地问道,“你是姓‘秋’吧?”    秋航宇姓秋,所以她老娘姓秋,这很好推测。    伊利亚对他笑了一下儿,半开玩笑地说道:“由于活的时间太长,你知道,我曾经用过不少名字。既然你都已经加入了,那我不妨直说了。我的第一个名字叫‘秋穆’,这个名字取的时候大约还是在清朝呢。到苏联之后我有了一个俄语名‘伊利亚’,后来为了写起来更像是俄语,我把母称填成了‘阿列克桑德罗维奇’。在新中国成立后不久,我又取了一个新名字,叫‘秋克进’,这个名字和后来的‘秋远道’都不怎么常用,只是为了在新户口上有得填而已。而我现在身份证上填的是‘秋齐正’,同样是一个除了签名之外根本用不到的名字。”    白心晴记都记乱了,只好说道:“那我还是直接叫你‘伊利亚’算了……”    “这样最好,现在村里多数熟人都管我叫‘伊利亚’。这个词念着顺,写起来也容易。”伊利亚温和地说,“只不过比较正式的场合会用到中文全名,一般我都是用‘秋穆’这个名字。”    然而没学过俄语的白心晴并不知道“伊利亚”应该怎么写,也不知道“秋穆”的“穆”是哪个“穆”。他只是觉得一个人有这么多名字真是太复杂了,难道这就是活得太久的副产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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