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秋灵的呼救,刚刚迈出殿门的楚痕又收回了脚步。    他一转身走了回来,皱着眉头对横七说:“你让我滚,而这位娘子却要我救她。这事很难办啊!”    红药丸的药劲儿已经上来了,横七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全身的血管几乎都要涨破了。    他瞪着红红的眼珠子喘着粗气指着楚痕叫道:“泼皮!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楚痕毫无惧色地看着他,眼神中甚至现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没有理横七,楚痕缓缓地走向秋灵。    横七大喝一声,挥拳打向楚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挨得住他这一拳。只要这人是人。    谁知这一拳在打到楚痕后背的同时,只见楚痕的身子略微一沉,竟将横七的力道尽数泄到脚底。    楚痕脚下的青砖“轰”地裂开了!    横七惊愕地望着楚痕,这种化力的功夫他闻所未闻。更别说是出自于这样一个落魄的年轻人身上。    他愣了一下,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笔涂着几道符文。    楚痕正要去解捆着秋灵的绳子,此时背对着横七,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秋灵却看到了,她借助着殿内微弱的光亮辨认出那张符纸是逼魂符!    这符只要被贴在身上便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关键是还出不了窍。所以被施术者就在灵魂的挣扎中饱受煎熬,最终会毫无条件地按照施术者的指令去做任何事。    “小心!”秋灵惊叫起来。    楚痕一怔,就在横七将符纸拍向他的同时一转身,右手一点横七的肋下,左手用力一拍横七拿着符纸的手。    横七猛然间感觉自己肋下发麻,接着全身僵硬,重心不稳向前栽去。他太想拿下这个楚鸟人了,孤注一掷的后果就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不幸的是他失败了。    楚痕飞起一脚将横七踹了出去,就像刚才他被横七踹飞一样。    横七飞出去的那一刻,手上拿着的逼魂符轻飘飘地落到了楚痕的手上。    没等横七有什么反应,楚痕一进身跃到他的面前,“啪”的一声,将逼魂符贴在了横七的胸口。    横七冷笑一声道:“你不会霞宗的咒语,就是把这逼魂符贴在我身上也没用。”    楚痕惊讶地看着横七,“哦?原来你是霞宗的人,那出你这么个败类就不奇怪了。”    横七怒吼道:“解开我的穴道,跪地求饶,我就不为难你。否则,你就是与整个霞宗为敌!”    楚痕双手举过头顶,低着头说:“是吗?我好怕啊!既然这样,那我就按你说得做吧。”    话音刚落,他便如疾风般的在横七的身上又点了一通。    刚才横七还只是右半边身子动不了,可现在却是全身都酸麻难忍,硬得跟一块铁板一样。  楚痕不仅没给他解穴,还封住了他的其他穴道。    “你!”横七怒目看着楚痕,恨不能撕碎了他。    楚痕为难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在下学艺未精,估计是点错了。”    “你可想清楚了,这么做的后果?”横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楚痕貌似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应该想清楚。”    他望了一眼外面绵绵的雨丝,双手抓住横七便往外拖。    “你干什么?”横七惊恐地叫着。    “好好想想啊!不是你说的?在雨地里会更清醒些,想得也会比较透彻。”楚痕吃力地拖着像死猪一样的横七回道。    “啊!不不不!”横七恐惧地大叫起来。吃了红药丸的人最怕的就是淋雨,冷热相激会导致周身气血混乱,更有甚者会直接丧命。    他还吃了两颗。。。    秋灵忍不住对楚痕喊道:“官人,快来帮我解开绳索!”    楚痕一皱眉,“你们还真是不省心啊,事情总要一件件地做。等我先处理完了这厮的事再给你松绑。”    说完不停步地拖着横七出了殿门。    秋灵咬着牙恨恨地念着“楚痕!。。。”    只是楚痕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外面刷刷的雨声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楚痕把横七拖到大殿外面的地上,自己则返身回到廊檐下躲雨。他瞅了瞅旁边,顺手拿起一块长长的木板。    楚痕蹲下来拿着长木板拍了一下横七的脸问道:“喂,谁是鸟人?”    “你是!”横七声嘶力竭地喊着。脸上突然冒出血来。    原来是那木板上有一颗长钉,把他的脸扎了个洞。    “唉!太残忍了!”楚痕惨不忍睹地摇了摇头,却依旧拿着那带钉的木板又拍了一下横七的脸。    “谁是泼皮?”他又问道,看来是要为横七刚才骂他的话找后账了。    “你。。。”横七已经没了精神。他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全身的血管有的涨得难受,而有的则痛得刺心。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吃红药丸,还吃了两颗;还很后悔为什么要让方门主离开那么久。但好色之徒是从来都不考虑那么多的,一时的痛快仿佛就是他们人生的全部。    横七喘着粗气,像一条躺在雨水里就要死去的鱼。    “咦?”看着横七突起的衣裳,楚痕好奇地走了过来,翻开横七的衣襟,那个小瓷瓶掉了出来。    楚痕打开瓷瓶将红药丸倒在手里看了看,又闻了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笑嘻嘻地对横七说:“你很喜欢这红药丸吧?我喂你吃好不好?”    没容横七答话,他掰开横七的嘴,将手里的红药丸尽数倒了进去。    横七惊恐万状,一瓶的红药丸再加上这冰冷的雨水。。。    天哪!    “方门主!”横七沙哑的嗓子嘶喊着。那是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楚痕冷笑一声,又回到了廊檐下,淡淡地说:“你喊谁也没用。”    “是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方门主披着蓑衣从大殿后面缓步走出。    楚痕的眼神一凛,他能感觉到在这漫天的雨幕中,来者身上流露出的那份杀意。    方门主原本在后殿观赏着庙里的壁画,越看越有味道,竟看得痴了,根本没觉察到大殿里有什么异常。直到方才横七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他观察着廊檐下站着的楚痕,中等身材,一身黑衣,披散的头发,清秀的面容虽谈不上有多英俊,但却在眉宇间隐藏着一股英气。    方门主抬起右手,蜷起无名指和小指,将拇指、食指和中指伸展,放在胸口衣襟处用丝线绣着的五道霞光上,这是霞宗问礼的动作。但凡遇到敌手要以这种方式报出家门,一是对不相识的人以霞宗威名予以恫吓,二是对相识的门派打声招呼,能够化解就化解。    “某乃霞宗幽水门门主方清,方如海。”方门主朗声说道。霞宗各门门主的名字都依照各自门派的属性而取,幽水门门主的名字里自然要有水。    楚痕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学着方门主的样子也将右手三根手指放到胸前大声说:“某乃。。。什么宗什么门。。。楚痕,楚江枫!”    他没说假话,从他小时候流浪以来,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各种流派的东西都学了一些。要说到门派,的确不知该怎么说,所以才有了“什么宗什么门”这句话。    但听在方门主耳朵里却是莫大的侮辱和讽刺。    他“嘿嘿”地笑了一声道:“小哥你是在取笑我吗?用我霞宗的手势按在那污秽之处!”    “污秽之处?”楚痕不解地瞪大了眼睛,低头一看,自己的三根手指竟然按在了胸襟处的一大块油渍上。    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讪笑着说:“呃。。。不是故意的。”    此时,横七惊喜地叫道:“门。。。门主,你可要替我出头啊!”话刚说完,竟然从他的眼、耳、鼻中流出汩汩的鲜血。    他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大喜之后就是大悲,一点都不假。一整瓶的红药丸加上连绵不断的雨水终于要了他的命。    楚痕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那些红药丸只不过是普通的□□,没想到竟会吃死了一个壮汉。    方门主微一皱眉,从背上抽出长剑。那是一把名剑,唤作“水云”,剑锋闪过,在连天的雨幕中寒意森森,竟带起了一剑的雨花。    楚痕不敢怠慢,连忙举起手中的那块带钉的木板挡在胸前。    这一举动看在方门主的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样一个江湖晚辈,竟然拿一块破木板和他对阵,说出去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找死!”方门主怒斥一声挺剑便刺。剑带雨花,宛如一条发狂的水龙直扑向楚痕。    楚痕拿着木板抬手就挡。    “叮”,木板上的铁钉磕到了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便被水云剑削成了两截。    楚痕“哇”地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方门主挺剑直追了上去。    楚痕并不是真得想逃跑,而是边跑边运力在手,忽然将手中剩下的半块木板看也不看猛得甩向身后的方门主。    那半块木板就像一枚暗器一样直射向方门主的咽喉。无论是力道、角度和速度都堪称完美。尤其是楚痕头也不回竟能一气呵成做到这样,已属高手之列。    方门主心中暗惊,看来这个晚辈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他立刻竖起剑来挡掉就要打中他咽喉的那枚“暗器”。    “巴东莫家的暗器功夫!”方门主冷笑着说。    巴东莫家的暗器以“稳准狠”著称,历来都是江湖上谈虎色变的绝技。    楚痕也没打算用这块破木板就打败方门主,若是那样,霞宗也不可能成为名动天下的大派。    他边跑边接话道:“是啊是啊!巴东莫家你惹得起吗?”    方门主面露不屑之色,脚步不停地继续追了上去。    廊檐显然已经不够楚痕躲避了,他一转身跑进了偏殿。一进殿就看见了一根铁棍立在墙角。  那是横七的兵器。    楚痕二话不说奔过去抄起铁棍回身就是一扫。棍大力沉,夹着风声扫向后面追来的方门主。    方门主脚尖点地往后跃去,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一棍。    “山西齐家的哨棒。”方门主指出了楚痕这一招的出处。    “没错!”楚痕扫过之后立即变招,以棍代枪抖了三抖扎向方门主的下盘。    “江宁的赵家枪。”    楚痕又变了招式,双手舞棍舞得眼花缭乱,偷空猛得向方门主的头顶劈来。    “智化寺苍梧长老的禅杖。”方门主又点破了楚痕的这一招。    。。。。。。    十几招过后,方门主禁不住倒吸口冷气。要知道,他可是享誉江湖的百门通,意思是没有他不知道的招式。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可这晚辈使的十几招竟然分属十几个门派,每个门派只用一招,而且都是各家的绝学。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庞杂的精湛修为真是难得。    楚痕虚晃一招跳到墙角,皱着眉头问:“你烦不烦啊?每一招都挑明了说,显摆!有没有你不知道的招式?”    方门主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地说:“没有。”    楚痕撇了撇嘴,突然一撅屁股对着方门主道:“这一招是哪家的?”    “这是。。。”方门主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着,拼命地搜索着记忆中的各家招式,但就是想不出来。    “噗”楚痕竟然冲着方门主放了个屁。    “哈哈哈,这是小爷我自创的楚家屁功!”楚痕转过身来乐得手舞足蹈。    方门主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抖了起来。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他。    “竖子无礼!”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玉牌,高高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东海之浪,北海之滔,玄冥有路,神物召来。召!”    玉牌立刻发出一圈圈白色的光晕,犹如波涛翻滚。光晕越来越大,竟布满了整个殿宇。  一声巨吼,震得殿上的瓦片纷纷坠落。    从光晕中突然冲出一只湿漉漉的怪兽,高约丈余,浑身的毛发根根竖立,上面挂着一层带着腥臭气味的水珠。    怪兽的嘴一开一合,白森森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两颗大大的尖牙垂在外面,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面前的楚痕。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试试,不把你撕个粉碎我就跟你姓!”    凶兽水鲘!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