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第十一章　　　　萨力养好了伤便急着去看看烈风，有段日子没给他打水不知道它还记得自己不，周锦答应了让他带烈风出去，他可还一次都没去呢。　　　　烈风正在马厩里悠闲地吃粮，明叔也在日常喝小酒。萨力走过去想摸摸烈风的额头，它竟然躲了过去。这是不喜欢萨力了？　　　　“他这是不高兴你这么久不来看他了。”明叔看到萨力失落的神情，安慰道。　　　　“明天我还给你打水去，别不理我。”萨力温柔的摸摸烈风的脖子和父母，又用刷子给他刷了一会儿。　　　　周锦也来看看烈风，对萨利说：“你能把它牵出去，今儿就带出去玩儿。”　　　　萨力的眼睛亮了下，又摇了摇头：“过几天吧，我今天不想骑马。”　　　　周锦有点意外，萨力可是很久之前就想带烈风出门了。　　　　两人一起来到花园亭内，周锦问：“伤好了么？”　　　　“这点伤不是大问题。”萨力无所谓道。　　　　“萨力，你错了么？”周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单刀直入。　　　　萨力想了一下，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又摇了头。　　　　周锦道：“萨力，习武之人有责任以自己的能力去保护他人，但是能力并不是你施暴的理由。”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萨力抬头，眼睛直视周锦：“我们败了，所以我们接受了失败者所有的惩罚，我一直告诉自己战场上输了总会在战场上赢回来。将军，为什么我们要这样挣扎，而你们，他们，却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上天的馈赠。”　　　　周锦知道萨力说的事情说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疑惑，这个少年出生奴隶，以自己的努力习得本事在他尊贵的主人那儿取得一定地位，又随主人远离家乡来到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冲击了一个少年的想象力。现在他对这一切产生了疑惑，他惊慌地站在原地，以自己的善良和本能对待生活。可是变故推动了他前进，改变自我，修行自我，萨力需要一把推力。　　　　“萨力，你的心乱了。”周锦道：“我们习得本领报效良主，武将不论政治，武将不论功德，我们是主上手上的刀，只能把自己打磨得越大锋利，但是，萨力，你的心里得有信念，关于善恶。我欣赏你内心的善良，但是你现在乱了，你需要去静下来。”　　　　两人喝了一盏茶，没有言语。　　　　这时，周锦的副将老陈头来找他，周锦眉毛一抬，主意就出来了：“老陈头，你不是常抱怨那一手双刀没人传下去么？我给你找了一个人！”　　　　老陈见萨力坐在那儿就有不好的预感，问道：“谁啊？”　　　　“这是萨力，世子护卫，我看行。”　　　　萨力没想到周锦就这样给他找了个师傅，甚至没有询问过他有没有兴趣。他是认识这位周锦的副将的。其人身材不高大不壮硕长相也不起眼，一个酒渣鼻却足够明显。　　　　“这没头没脑的事儿，你让我怎么说？”老陈头却是不乐意了，转身便要离开。　　　　周锦忙道：“来找我啥事儿啊，你看你这急脾气！”　　　　老陈转身走了：“我就不稀罕跟你说话，我去找老曾。”　　　　周锦见萨力那不知所措样就觉得着确实还是个孩子，摸了下他的头道：“萨力，给你找个师父，好好跟他学，他那手鸳鸯刀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我可不跟没本事的人学习。”萨力涨红着脸道。　　　　莅日，萨力早早就起床去给烈风打水，却没想周锦在马厩等着他。　　　　两人一起王青云庙爬去，路过桥边亭子竟然又看到了赵秋露。　　　　寒风将她的脸吹红，却让她更加鲜活了，眉目间的愁绪也仿佛在风中吹散。她见了二人便走出亭内，道：“将军这是去庙里么？”　　　　周锦道：“赵小姐这是？”　　　　“无事，只是问问。”赵秋露眉头又皱了起来，略略低头，声音却无波澜。　　　　分别后萨力二人往山上走去，他回头看去，赵秋露依然在哪儿。　　　　“有一段时间我总看见她，你说她一个大小姐怎么这么早跑这湖边来吹风。”萨力道。　　　　“总是看见么？”　　　　“开始总是看见，后来又没见着她了，没想到她今天又出现了。”　　　　周锦没有回答，他提起水双手平举便抛下了山。　　　　萨力提着水模仿他将双手平举，一会儿便感觉不适，想着这是周锦的锻炼之法，他可不是愿意认输的人。　　　　下山，赵秋露还没有离开，她依然站在亭内，平视前方。　　　　萨力随着周锦回到府内，手臂早就受不了地不停颤抖，桶里的水也倒出来不少。他手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套在小桌旁看着周锦无事人一般悠闲地给烈风换水上粮草。　　　　周锦走过去，弯下腰，对萨力说：“你啊，就是缺练。”　　　　萨力撒气地把水桶踢到：“过两天我就会比你跑的快多了。”　　　　周锦笑道：“那就过两天咱们再比划比划，就比谁先打个来回，输了你就去求陈渭收你当徒弟。赢了我把烈风送你”　　　　萨力奋力站起来，两人击掌，就这么定了。　　　　这几天萨力都在努力锻炼，他每天都要去围着烟波湖跑步，一圈又一圈锻炼自己的耐力。　　　　这天周锦突然到偏院来找他，跟他说明儿早就去比赛。萨力晚上早早就睡了，他没有看到周锦准备，他是有信心赢的！要拿出自己的十分的精力把烈风赢回来。　　　　一早萨力便在门口等着周锦，两人在门口做了热身，便提起水桶朝山上跑去。　　　　萨力少年牛犊正是精力充沛，周锦正是壮年也是勇猛无比。双方不分胜负到达水井，打了水，萨力正要原路向山下跑去却没想到周锦竟然往山上去了。是跟上去还是按原路返回？萨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选择熟悉的路。　　　　毫无意外，等萨力跑到院门口，周锦已经悠闲地坐在厅里喝茶了。　　　　萨力把水桶放回马厩，抱着烈风道：“下次一定找机会把你带走。”　　　　这一天不知道谁传出去萨力要找老陈拜师的消息，这将军府可就热闹了。　　　　翠菊弄了好几样糕点放在食盒里提了出来，曾主管去酒窖拿了两瓶好酒塞给萨力说老陈就好这一口，周舒就更不用说了，上串下跳逢人便说爹爹给萨力拉线现下他是陈副将军徒弟了。　　　　就连果勒也认真看待了这件事，给萨力整理了衣服，还拿出了一块玉牌让萨力带着。萨力见不得大家这般兴师动众，但也是听话地提了食盒带了酒水独自去了陈将军府上。　　　　老陈的房子却不是一个大宅子，实在是称不上他白虎军副将的身份，但是却雅致非凡。就在那青云山脚下，三间平房一个大园子，进门便看到那修剪得雅致得盆景一盆一盆放的相映成趣，整个宅院可以称得上书香门第，和他在将军府酒窖挖酒喝得模样可是一点也不搭。　　　　进门，有一圆脸丫鬟笑盈盈地走了出来：“你是谁阿，来做啥呢？”　　　　“在下萨力，是周锦将军让我来找陈将军。”萨力恭敬答道。　　　　“平儿，是谁呢？”人还没到，那爽朗的声音已经出来了。来人穿一身大红长袄，乌黑的发丝随意披散着，妆面艳丽，明眸皓齿，是一位笑容灿烂的大美人。　　　　“夫人，说是将军府里来找老爷的。”　　　　“哦，那快快请进，你去后院唤老爷出来。”陈氏让丫鬟接过萨力带来的东西，引他到园子里坐下：“我听老陈说了，看你这般模样是跟着世子过来的么？”　　　　萨力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轻轻闻了下，是香甜的果茶，他点了点头。　　　　“来上谷，住的可还习惯，吃食如何？”　　　　“都是习惯的，吃食开始还不适应，但是上谷好吃的太多了，现在都喜欢了。”　　　　两人随意聊着天，都是夫人提问萨力回答。老陈一身木头屑地走了过来，他大声喊道：“你还真来了。将军昨儿也来找了我了，先跟你说，我这刀不好学，你要学就别退缩？”　　　　萨力被他一吼，也是耿着脖子道：“我萨力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　　　　“哟，看来这还不服气啊？怎么，被周锦教训了才来的？”　　　　萨力低下了头，这来拜师确实不是他的本意。在可沁，他骑马、射箭、摔跤都是好手，他们草原上的男儿都骁勇好斗，这周国人能有什么本事教我？　　　　陈渭直接跨开步伐，摆出防御姿势：“三招，你要能把我撂倒，我拜你为师。”　　　　萨力好斗的心又被勾了起来，别说三招他有信心一招制敌。　　　　第一招，因着陈将军身材并不高大，萨力上前想直接将他抱起来，却没想，陈将军稳定如松，萨力用尽力气，也动摇不了。　　　　第二招，萨力知道陈将军不可小觑，他思考一下决定过肩摔，他咬牙使劲依然不得法。　　　　第三招，此时萨力已经是脸色涨红，汗如雨下，他休息一刻，便提气道：“陈将军得罪了。”萨力奋力一拳击向将军腹部，却如同打在硬石头是，陈渭是分毫不动。　　　　萨力拱手道：“是我不知天高，师父，承让。”　　　　陈夫人见两人这战斗公鸡样也笑了出来：“得了你，别把孩子吓着了，你还不知道吧，将军昨儿提了一壶酒过来，他那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然后将军说啥他都只点头了。”　　　　陈渭脸一红，摆摆手：“你这插什么话。你去让平儿弄几杯酒过来。”　　　　萨力和陈将军在院子里跪在地上，朝着青云山举杯。　　　　“敬神明，愿刀剑过身能有喘息余地。”　　　　萨力仰头饮尽一杯酒，陈将军将杯中酒倒在地上。　　　　“敬人间，愿杀戮一生能有薄席裹身。”　　　　第二杯酒饮尽，陈将军将杯中酒再次倒在地上。　　　　“敬自己，愿放下屠刀时还有归途。”　　　　二人一起喝掉了杯中酒。　　　　拜师礼成，陈夫人上前扶起陈将军，嘴里嚷道：“这大白天的你就喝这么多酒，董郎中可说了，你这酒得少喝。”　　　　“我这就喝了一杯，这小子可喝了三杯。”　　　　“小孩子喝点暖身子，和你这老人家能一样么？”陈夫人瞪了他一样，就见丈夫不敢言语了。　　　　陈渭拿起自己的双刀便在后院比划了起来。　　　　“我这家传得刀法便是鸳鸯刀，一般使双刀的人并不会双刀同时出击，他们惯用一把刀突击另一把仅仅是备用，或者双刀同时却稍显笨拙，我这刀法讲究的是长短配合同时击破，长刀攻则短刀守，长刀回撤则短刀突围。”　　　　萨力见这陈氏刀法确实复杂，不仅要做到大开大合，还要做到游刃有余，长刀突围时要气势非凡，短刀突刺又要如同水银泻地，让对手无从还手，回撤是却又要两刀配合。　　　　“但是呢，现在你先还不能玩刀。”陈渭递了两跳细长的原木棍给他：“你现在就拿回去每天练习怎么两只手同时把这两根棍子玩儿转了，要把这棍子玩儿得在你手上翻出花儿来，你就过了第一关。　　　　这两根木根大约拇指粗细，一根的长度刚过萨力得臂长，另一根却只有巴掌那么长，这样的棍子怎么翻出花儿来？萨力有些愁眉苦脸，但是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他拿起两根棍子试着翻了一下，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再拾起来，再掉下去。　　　　“你这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好了，带这木棍回去吧。明儿再过来，我看看你有进步没。”　　　　萨力提着木棍兴致勃勃地回了将军府，他有了新的师父，他有了新的挑战。　　　　姆妈，我有了教育我的师父，我会跟着他好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