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崇明宫,我问小明子:“那个神医呢?”  帘幕被掀开,一个人走出来,一身淡青衣,俊雅斯文的模样,我奇怪哪来的书生。  那书生向我一拜:“草民见过小公主。”  小明子说:“这位就是神医。”  没想到神医苏由信长这样,这么年轻。  苏由信温和一笑:“圣雪莲花带来没有?”  我正想开口。  “白冷!”  是白相与,我转身看去,白相与走进来,脸上少有的有些急切。  白相与说:“你没事把?”  我摇头,把盒子拿出来,“圣雪莲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  苏由信把盒子打开,深吸一口气,叹道:“真是圣雪莲花,很久没见到了。”  白相与说:“你有把握吗?”  苏由信漫不经心:“当然,我去配药了。”说完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我随白相与进内室看父皇,父皇双眼紧闭,脸色灰白,我看了一会儿。  白相与说:“你也累了,先去休息,等父皇醒了,我再来叫你。”  我说:“我想去看看五哥。”  白相与看我一眼,同意了。  来到清风宫,白倾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蹙。  我唤道:“五哥。”  白相与说:“没用,只能等苏由信想办法。”  我说:“他真的有把握?”  白相与淡淡说:“他说能救就是能救。”  我忽然觉得头很昏,眼前发黑,身体一阵摇晃,白相与扶住我,我倒在他怀里,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后,我坐在床上,小明子和小梦一脸高兴。  我说:“怎么了?”  小明子笑道:“小公主,皇上和五皇子已经得救了。”  “什么?”  小梦说:“苏神医真是厉害,一朵花救了两条命。”  小明子说:“什么厉害,明明是圣雪莲花厉害,不对,是小公主厉害,花是小公主采回来的。”  我说:“你们说清楚一点。”  “苏神医将圣雪莲花一分为二,一半做药引,一半直接给五皇子服用,现在皇上和五皇子的病情都好转了。”  我心安下来:“那就好,你们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小梦转头看门外:“好像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小梦走到门口,看见来人,忙请安:“七皇子。”  “小公主醒了吗?”  “刚醒了,奴才正想弄点吃的。”  “去吧。”  白相与走进来,我披头散发的。  白相与说:“起来梳洗一下,我带你去见父皇,五哥。”  吃完饭,我和白相与去崇明宫,走进内室,父皇看过来。  父皇真是老了,或者病糊涂了,他把我认错了人。  他说:“阿离,你来看我了。”  我不语.  白相与平淡无波地说:“白冷来了。”  父皇看着我,慢慢把我看清,“嗯,你回来了。正好你娘忌日快到了,你过了再走。”  我不过刚回来,而他,对我说的话,永远是关于我娘的。  我想起娘临终前,父皇紧紧抱着她,乞求她不要走。  娘说:“你若是爱我,就把白冷养大,我在地下看着。”她又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字地说:“你要争气,别让你父亲失望。”  当时的我呆呆看着她,想,她要死了,我娘要死了。  她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厉声说:“知不知道!告诉我!”  我疼得使劲点头。  她缓缓闭上眼。  奶娘搂着我跪在地上,悲痛地哭着,哭地全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小姐,小姐,小姐,别抛下老奴啊……”  娘也是奶娘一手带大的,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辛酸伤痛有谁懂?  我没有哭,只是奶娘泪如雨下,滴在我的脸上,别人以为我哭了。  父皇依然抱着娘,神情绝望。  娘真是自私啊,她不爱父皇,却让父皇念了她一辈子。也许我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是钟离的女儿,我还能求什么?能要什么?什么才是我可以要的?我已经长到十八岁,还是不知道。  父皇说:“这次,谢谢你了。”  我平静地:“嗯。”  白相与说:“六皇兄怎么办?”  父皇说:“他既然不想要我这个父皇了,朕与他不再相见就是。”  白相与说:“请父皇保重龙体。”  父皇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弄成朕这种境地。”  白相与叩手:“孩儿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父皇挥挥手:“你们出去吧,朕累了。”  我和白相与退出来,往清风宫而去。  白倾还没醒来,但气色好多了。  白相与问旁边的侍女:“五皇子吃过药没有?”  侍女道:“吃了,刚睡下。”  白相与说:“你明天再来吧。”  我点头。  苏由信摇着扇子进来,“小公主来了,在下正有事想请问小公主。”  我说:“但说无妨。”  苏由信说:“你上了圣雪山?”  我说:“上了。”  苏由信说:“是一个女子给你的?”  我点头:“你也去过?”  苏由信不置可否:“你怎么拿到的,她没有为难你?”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由信瞪大眼:“就这样?”  我说:“嗯,你呢?”  苏由信摇头:“往事不堪回首。”  他手指敲打着扇子,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有点笑意。  我说:“多谢你出手相救。”  苏由信笑笑,对白相与说:“再过一个月我可就走了。”  白相与说:“你想留我也没意见。”  苏由信摆摆手出去了。  我说:“他说的什么意思?”  白相与说:“我和他打了一个赌,他输了,就得跟我进宫。”  我说:“什么赌?”  白相与说:“他自信下毒功夫天下第一,我跟他赌,要是三天之内他若不能下毒在我身上,就要跟我进宫。他输了。”  我说:“那要是他赢了呢?”  白相与说:“我便放了他。”  “嗯?”  白相与淡淡说:“不然我杀了他。”  我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白相与找到苏由信要他进宫,苏由信不肯,但是他又打不过白相与,两人便打赌。  白倾缓缓睁开眼。  我说:“五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倾说:“十五—”  我握住他手:“我在这里。”  白倾说:“这次谢谢你。”  我说:“兄妹何必客气。”  白倾微微一笑。  我说:“身体难受吗?”  白倾微摇头,看白相与:“七弟,明天我搬回临春宫吧,在你这里多日,终归不便。”  我说:“五哥,等再好些再回去。”  白倾笑:“怎么,难道现在还有人想害我?我这皇子,只能任人宰割?得靠弟弟保护才能活得安稳?”  我说:“不是,五哥—”  白倾抬手让我不要再说。  白相与看我一眼,“明天回吧,现在也晚了。”  白倾点头,说:“白以莫做的?”  我说:“他已经在地牢了。”  白倾笑:“我倒不知,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白相与沉静地说:“事情父皇会处理,五哥好好养病吧。”  白倾一笑:“也是,有我七弟在,我只管好好躺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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