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一幕幕仿若一盏记录着过往一切的走马灯，它们依次将紫霞的过往清晰展露在杜晓七、夙卿、月七以及变成了小包子的莫凌霄面前，毫无保留。　　　　那个叫曾经叫三丫儿的女孩儿即便生长在污泥之中，依旧盛开耀眼，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亭亭玉立，与世无争。画面再度跳转，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幽暗的竹林，竹林内唯一的照明物便是头顶那片星空，璀璨的星星挂于夜幕之中，一颗一颗与月辉映，照耀着这片被黑夜笼罩着大地。　　　　初成长的紫衣少女在林间穿梭着，她在与人对峙，对方赤手空拳抵挡着少女如雨点般密密而来的击打。少女的招式皆是招招拼命，似是铁了心与对方同归于尽。那人眼底露出一丝惊骇，他反手一甩，身子往后一仰，‘嗖’的一下倒窜出去，躲过了少女的攻击。可少女岂会那么容易让他逃开，身形一闪，如影随形，竟也跟了上去，继续猛烈强攻。双拳往前用力推进，正击对方胸膛。　　　　“噗——”　　　　血，控制不住地从对方的口中喷了出来。　　　　艳丽的颜色喷溅在少女的脸上，平添一丝诡谲。　　　　抬手一抹，脸上的血迹被抹开，白皙的面容搭配鲜色的血，使得整张脸更加诡异森冷。 　　　　抬眼瞧着前方隐没在黑暗中微微晃动的人影，她缓缓开口道：“我的功夫是不是有所长进？”　　　　那人慢慢走出来，顺着月光的光线，杜晓七看到了那张很想扒下来的面具脸。他还是那一身紫色的衣服，双掌轻拍在一起，道：“紫霞，做得不错，就是……”他走过来，抓起紫霞的手腕一翻，只见她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上斑斑伤痕。“下次可别在弄伤自己了，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全身上下包括你的头发丝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一根头发也不能掉，明白吗？”　　　　紫霞抿着唇，脸绷得死紧，蓦地还是点了点头，道：“不会有下次了。”　　　　“姐姐在做什么？那个叔叔怎么倒下了？”作为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包子，会问这个问题才是正确的。　　　　夙卿低头看着一脸懵懂的小包子，忽然觉得让他过来并不是一件很正确的事。若紫霞的记忆都是些美好的事物就算了，偏偏她的过去是一名杀手。美好的事物，丁点都没有，全是肮脏不堪的黑暗过去。　　　　抽了抽嘴角，夙卿半蹲下|身，摸了摸莫凌霄头，道：“姐姐在跟叔叔玩，叔叔玩累了有些疲惫，所以躺下来睡一会儿。”这种谎言也就骗骗小孩子，除了小孩子谁信那么拙劣的解释？　　　　杜晓七专注于催动梦回时溯，如果她可以分心一下，一定回头给夙卿比个大拇指，顺便再送她23个赞。　　　　作为小包子，莫凌霄只能装天真懵懂，他睁大乌溜溜的大眼睛，道：“原来这样啊，那叔叔得好好睡一会儿，不然待会儿就没力气跟姐姐玩了。”面不改色地装无知，从未这么伪装过自己的莫凌霄在这些时日里发现了自己的另外一面。　　　　而且他还乐此不彼地享受着这个身份。　　　　杜晓七：“……”感谢小包子天真单纯又无知，若是换做现代的熊孩子们估计就没那么单纯天真又无知了。　　　　现代的小孩子，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情商还特别高。　　　　竹林内的黑暗更加浓郁，渐渐将其吞噬，画面再度转换，眼前一片灯火通明，金光熠熠。那是……男人最爱的温柔乡。夙卿伸出一只手捂住莫凌霄的眼睛，语声淡淡道：“过会儿在看，好不好？”　　　　“好。”莫凌霄懂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一幕，他很乖巧，任由夙卿捂着他的眼睛。　　　　十六岁，无论是少女还是少年都要经历的成人式。　　　　原身杜晓七的成人式是回杜家过的，当时临行前还收到了一把秋忘尘托人去北寒之地寻来的冰莲作为成人式礼物。　　　　现在的杜晓七成人式是在一百岁那一年，妖族的成人式都是过百岁的，他们猫族的成人式则是在一百岁的当口。杜晓七的成人式没原身那么隆重，她十分简单，就是一个人跑到人界玩了一天。　　　　而紫霞的成人式就有点儿残忍了，无论对谁来讲都是十分的残忍的那一种。她把自己高价卖去了烟柳之地，为了接近一个男人，为了完成红楼老板下达给她的任务。　　　　微微眯起眼，杜晓七咬着牙，道：“如果让我见到这个面具男，我一定做了他。”　　　　听了她话的夙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坐在帘后的月七轻轻开口道：“你们发现没？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　　　　杜晓七没有get到月七话中的意思，说道：“能不动声色地买下一个人，又教对方杀人，如何搜集情报的家伙怎么看都不普通吧。”　　　　“不。”月七道：“我的意思是他是修士。”紫霞记忆中面具男周身缠绕着浅浅灵气，若不是月七对这个比较敏锐，恐怕也不会看出来。修士大多不会隐藏自己周身的灵气，除非是压抑修为，可像面具男这样隐藏周身灵气的人却是极少数的。“他一直在压抑自身灵气，习惯使然，可惜偶尔还是会有疏漏的。”　　　　杜晓七还真没看出面具男是修士，她盯着画面上站在廊柱后面，悄然无息窥视着轻纱帷幔下抵死缠绵在一起的两具躯体的面具男，表情纠结道：“我只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喜欢偷窥别人这个那个的变|态。”　　　　夙卿也细细打量起面具男，可她盯了对方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莫凌霄虽被夙卿捂着眼睛，可夙卿的手并没有捂严实了，一条细微指缝微露，让莫凌霄真真切切发现了面具男身上隐隐缠绕的灵气。就如月七所说，对方是个喜欢隐藏自己身份的人，很是古怪。　　　　帷幔内，男人吻着紫霞眼角的泪，低低道：“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好的。”男人样貌普通极了，可胜在气质儒雅，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人。　　　　夙卿见杜晓七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中香艳的场景，轻咳一声道：“杜七娘，你还看起劲了？盯好你面前的蛤蟆！”　　　　杜晓七低头看了眼盒子里的东西：“……”不就是造型看着像蛤蟆么！好歹也是她费尽心血打造的仙品法器好不好？　　　　梦回时溯的外形就是一只蛤蟆，大大的眼睛，碧绿的身体，小模样别提多萌了。杜晓七可是参照二次元动画片里面的蛤蟆造型炼制的法器呢！！　　　　夙卿嫌弃的，她可稀罕了=-=　　　　陪伴男人一夜春宵，天还未亮，紫霞穿好衣服从房里走了出来。她披着一件紫色的外纱，轻纱单薄，隐约间可以看到轻纱下那具饱尝情|欲的躯体。那个男人对紫霞挺好的，就是有一定的占有欲，白皙的躯体皆是对方留下的痕迹。　　　　“做得不错。”面具男出现在她身后。　　　　她目光无神地转过身，面对着面具男，道：“还要我做什么吗？”　　　　面具男看着她，视线扫过她的身体，看着轻纱下那斑斑红痕的身体，眼底划过了一丝不悦。走过去，将她抱起来，道：“回去。”他抱着她下了楼，所谓的回去也不过是回楼下的厢房，那是一间干净的厢房，蜡烛早就燃尽，一点火光都没有，他将她抱到床上，细细抚摸着她的长发。　　　　躺在干净的床上，一头长发似瀑展开，印着她白皙的面容，更显脆弱。“他说他要买下我。”　　　　面具男侧躺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长发，并未接下她的话，而是突兀地说了一句，道：“紫霞，成为我最好的武器吧。”说着，他将紫霞揽入怀中，贴着她的耳畔，用唇与她厮磨了一番。　　　　夙卿的表情一点点冷却下来，忽问道：“七娘，问个问题，若有人敢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样？” 　　　　杜晓七面目狰狞道：“阉了他。”　　　　夙卿扬眉，道：“漂亮。”　　　　月七：“……”　　　　莫凌霄：“……”　　　　之后，画面变得快速起来，那个叫紫霞的少女一天天成长，终变成了如今的紫霞。在她的世界里，不是杀人就是陪人睡以窃取她想要的情报，以前杜晓七在网上看过一首诗歌，叫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其中一句话。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这句话来形容紫霞夸大了些，可……看着她为了面具男而辗转于不同的男人中，杜晓七不得不用一个字来形容她。　　　　傻。　　　　这世上还真有那么傻的女人？！　　　　杜晓七涨姿势了！　　　　不是杜晓七冷情，没有同情心，可路本就是自己走出来的，就算面具男替紫霞选择了这条不堪的路，他是个万恶的主犯，可若紫霞不愿意的话，还是能杀出另外一条路来的。　　　　紫霞注定当不了面具男最好的武器。　　　　因为她有情。　　　　有情之人吧下手向来不会太干脆。　　　　月夜之下，紫霞穿着一袭红衣，眉心一点朱砂，丽得惊人。她倚着廊柱，唇角轻勾道：“他，以后都威胁不了你了。”　　　　面具男盯着紫霞，那个曾经生涩的少女终究褪去了她的青涩，风情万种之间又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只要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去驯服她。　　　　“再给我做一单生意，结束之后，你便不需要再做这些事了，而是只要做我一个人的杀手即可。”　　　　这种话对正常人来说都算不得是一个好消息，说来说去还不是没有摆脱面具男的掌控？可对紫霞来说这或许便是一个好消息。陪一个人，总比陪许许多多的人好。　　　　紫霞还是浅浅笑着，她仰头望着头顶的月亮，没有应答，也没有说一句话。　　　　面具男看着她，半晌，才道：“回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