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穆心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将宫竹和樊仁的对话告诉警察，做完笔录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她想了想，现在回去还会吵到归幂，索性先去医院看看南佑。　　　　医院里，医生已经给南佑检查过，没什么大碍，自己就能醒。　　　　南佑爸也过来了，正坐在床边，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儿子。　　　　他从警察那了解到事情经过，原本想替儿子报仇的心情，在听到富先生这三个字后，渐渐冷静下来。　　　　儿子这次可能是得罪大人物了。　　　　南佑妈眼睛红红的，握着南佑手不放，看到穆心，急忙擦擦眼泪，起身相迎。　　　　穆心还没走到床边，就被南佑妈抓住手。　　　　“心心，南佑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我要早知道来这边，他能学这一身坏毛病，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搬家。当初挨着穆老师住多好，那时小佑多乖啊，你俩每天一起写作业。”　　　　南佑妈忍不住又擦擦眼泪，“心心啊，阿姨知道，我们家小佑毛病多，但他对你绝对是真心的。那个什么宫竹？阿姨见过她，就是一交际花，根本上不了台面。小佑这次醒了，一定让他好好跟你赔罪！”　　　　南佑妈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她特别满意穆心当儿媳妇。　　　　他们家从生意场底层一点点混上来，家风传统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穆老师家则不同，虽然没他们有钱，但是书香门第，又都从事教育行业。如果南佑和穆心结婚，那是改变钱家门风的大好机会。　　　　而且穆心是她看着长大的，家教优良，性子还特别软。和一些看着好脾气实际很倔强的人不同，穆心是真的性子软，用她的话说，就是“好拿捏”。　　　　好不容易穆心同意和南佑交往，这半年，南佑也进步不少，没想到又闹这么一出。　　　　不过南佑妈并不担心，她了解穆心，只要找几个人从旁劝和，再对穆心妈妈的病情多加上心，穆心肯定做不出分手的事。　　　　果然，穆心听了她的话，只是低着头，偶尔看一眼床上昏迷中的南佑，一句难听话都说不出来。　　　　南佑妈努力替儿子挽回：“我前两天问过穆老师，你妈妈的病情有好转，真是太高兴了。我就跟南佑说，你长这么大，总算干了件正经事，知道不忘当年穆老师的教育之恩。对了，今天是第二次手术吧？”　　　　穆心点点头，她是性子软，底线比较低，人怂了点，但并不是傻。　　　　儿子还在床上昏迷着，当妈的就拉着自己手，话里话外替儿子说好话，还扯出自己父母。　　　　但不得不说，这招对付穆心很有用，现在她连生气的情绪都克制着。　　　　她太累了，不想说话。　　　　南佑妈看穆心整个人透着疲惫，开口说：“心心，小佑这让叔叔守着就行了，阿姨先送你回去吧。”　　　　“不好吧，我再等等。”　　　　“你也一夜没睡了。等这混球醒了，我再收拾他。”　　　　**　　　　归幂的房子是六层楼房，八几年建的，在那会儿是好房子，一般人住不上，现在则是出租屋居多。　　　　南佑妈将车子停在楼下，扫了眼楼，问穆心：“你在这租房子？”　　　　穆心点头：“我朋友的房子，我租了一间卧室。”　　　　南佑妈笑着说：“我听南佑说，你被首建集团录取，现在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很少了。”　　　　说完，她又拉起穆心的手，语重心长。　　　　“心心啊，你和南佑能到今天也不容易。听阿姨一句话，年轻人恋爱，难免磕磕碰碰，千万别冲动！等过几天冷静下来，和小佑好好聊聊，看他是不是有悔过之心，再做决定，好吗？”　　　　这番话合情合理，并没有直接劝穆心别分手，而是让她先观察再做决定，留了足够的缓冲。　　　　何况对方还是长辈，穆心的家教让她说话前，总会先把礼貌做好。　　　　见穆心点头，南佑妈又说：“我和你叔叔年纪也大了，这么多年累成狗一样，早就想退休了。现在就盼着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把南佑管起来，我们也好放心将公司交给他。”　　　　**　　　　“我呸！你凭什么替她管儿子啊？她把公司交给他儿子，然后把一渣男交给你，算盘打的啪啪响啊。我跟你说，穆心，这样你要是都不分手，我就跟你绝交！”　　　　归幂听完穆心昨晚这一出大戏后，气的满屋子乱窜。　　　　穆心看她的样子，觉得挺好玩，好像被人出轨的是她一样。　　　　“你别生气啦，今天不是还有面试吗？”　　　　归幂一拍脑门：“对了，我还得去书店再补一下。”　　　　她边说边换衣服，又嘱咐穆心：“我就担心你这个怂包被人给骗了。中午一起吃饭啊，我给你打电话。你先睡觉，赶紧睡觉。”　　　　穆心挺感动的，这个好朋友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却出奇地和谐。　　　　她的视线从归幂身上转到地上，一个大大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小小的仙人掌。　　　　仙人掌顶端有个小球，长满毛刺，原本鲜红鲜红的，这会儿看着不太一样了。　　　　穆心仔细看了看，问：“这个球怎么变灰了？要死了？”　　　　归幂凑过来：“不知道啊，上次咱俩给它换完盆，我就一直没管过。”　　　　毕业旅游，南佑带穆心去了巴蜀，顺便参加他朋友的婚礼。同行的还有其它几人，包括宫竹。　　　　归幂去了漠南，在沙漠边缘玩了两天，带回一盆高价仙人掌。　　　　据说，这个仙人掌能长成十米高的仙人掌树。　　　　穆心对植物不了解，但是怎么看，也和淘宝上几十块一盆的仙人掌没什么区别，再说真长到十米高，放哪啊？　　　　归幂嘲笑了一下穆心见识少，然后从花卉市场买回一个大型花盆，和穆心一起将仙人掌从小盆里移植过去。　　　　移植过程中，穆心的手被上面的红色小球扎了一下，本来没当回事，不想这么个比针眼还小的伤口，居然发炎了，疼了两天，才渐渐好转，现在还有一个小红点在中指上。　　　　这才几天，伤了自己的小仙人球居然就要死了。　　　　两人围着仙人掌看了十几秒，觉得这模样挺傻的，各自起身该干吗干吗去。　　　　**　　　　归幂出发去书店恶补四年的知识。穆心躺下补觉。　　　　她原以为发生这么多事，会睡不着，谁知脑袋沾上枕头就会周公去了。　　　　还是爸爸的电话把她吵醒的。　　　　习惯性的先看眼表——13：10。　　　　美国那边，应该是晚上十点。　　　　穆心一下就精神了，母亲的手术！　　　　接通电话，爸爸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有股欢快的感觉。　　　　“心心，你妈没事，手术挺顺利的。现在人还没醒。”　　　　穆心舒了口气，有点委屈：“爸，我好想你们呀。”　　　　“这么大了还撒娇。这次手术后，顺利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穆心立马坐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治好了？”　　　　“第一阶段就结束了，以后每半年要回来复查。”　　　　“那也太好了呀！”穆心忍不住眼泪流下来，“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快也得下个月。”　　　　挂掉电话，穆心原地转了几个圈，太高兴了！　　　　如果这个时候南佑在的话，她大概会握紧他的手，好好感谢他，和父母的身体相比，出轨什么的，小事一桩。　　　　得了这么个好消息，穆心哪还睡的着，打开微信，归幂发了一大串。　　　　10：20——“亲，中午一起吃饭不？”这才刚到书店，屁股还没坐热吧。　　10：40——“还没醒吧？？醒了回我啊”，您真是去看书的吗？　　10：55——“我靠！大帅比，快来看！”　　　　下面还配了一张偷拍图。照片拍摄距离有点远，能看出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子，穿着一身西装，坐在桌子前，左手边一大摞书，看厚度都是大部头。　　　　整个人的气质和书店相距有点远。　　　　倒不是说人家不像看书的人，只是在穆心的理解中，泡在书店的，都是学生阶层或职场新人类，急需充电，又不愿意花钱买书回家。有些经济条件的，就算不买书，也是去书吧这类有情调、服务更好的地方。　　　　而这个人，透过照片都能感觉到，是那种看起来就比较“贵”的。　　　　当然，不管他是“贵”还是“便宜”，都和穆心没关系，她继续往下拉。　　　　还是归幂发来的。　　　　“完了，我想泡他，怎么办？”　　“好饿呀，还没醒？”　　　　最后一条是刚刚发的——“我吃完，准备去面试咯，祝我成功吧。”　　　　穆心笑了，能想象出归幂信心满满的样子。　　　　她给归幂回信：“刚醒，面试完回话哦，晚上我们去吃大餐，今儿个高兴！”　　　　回到主界面，南佑发来一条信息：“心心，我醒了，脑袋好疼，来看看我吗？”　　　　还配了一个委屈的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