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三天,她每天都在加班,不是上课就是找素材,她晚上就把书拿回去翻阅,觉得可能的章节圈下来第二天再去和林森商量,如此循环了一周,终于确定了要讲的课程。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陆林风还是这样,很少和她联系。只是其中一天晚上约她吃饭,可那天她正好加班,她便玩笑了一句,“晚饭是不行了,倒是可以约个夜宵。”没想到的是,这次对方很痛快地来了句:“好啊!”  那天晚上,陆林风在她寝室外的弄堂口,也就是江宁总行的门口等她下班回来,然后便两个人一起走去附近的那家“老王烧烤”。将近9点,烧烤店的人不是很多,他习惯性地把菜单给了她。她不管询问他什么吃不吃,他的答案都一定是“可以”“好的”“你点你喜欢的就好”。  “你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沈宜忍不住问他。  “基本都是吃的,除了萝卜我不吃。”他认真考虑了一下。  沈宜笑了笑:“好在这家没有烤萝卜的选项,那我就随便点了。”  沈宜点了很多菜,她不喜欢伪装,如果说那天一起吃晚饭还有些拘束的话,今天一起吃烧烤,便是彻底地释放自我了,他问她要不要喝啤酒,她反过来问他喝不喝,他说开车了,她就坚持和他一起和饮料,两个人一边喝着听装的冰雪碧,一边啃着一串串的烤肉,沈宜被辣得有一点泪汪汪的,脸也有点热了起来,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明亮的灯光下,陆林风第一次专注地看着她,她并不曾发觉,只是依然专心地咀嚼着她那香辣的牛肉,两个小时的课上下来,她是真的饿了。第一学期排好课表的时候,她差点没笑出声来,比那些中小学老师的课少多了,但后来她才知道这印证了网上那句话——“这大学里的课,是南孚电池,一节顶过去五节。”但平时下课后她不这么大吃,既没有兴致,也没有伙伴,只是回寝室吃点水果便打发了。  这一次,她太兴奋了,完全地投入在这烧烤里面,牛肉、里脊肉、鸡翅,没有一样不是吃得香喷喷的,陆林风忍不住地看她。大约在她的记忆里,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生在他的面前,这么放纵地吃着烤串。她很快地喝完了一听饮料,他又要了两厅过来,她也毫不客气地就打开喝上了。然后,开心的,一手拿过那个刚刚喝完的易拉罐,捏扁了它。陆林风眼睛里已经是不能忍住的笑意,但他很冷静地把自己的第一瓶饮料喝干,然后把罐子递给她,她另一只手接过来也捏扁了它,然后看着他咯咯地笑了。这一次,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红了脸。那天他们聊了很多,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多,但这次是漫无目的地聊天,他不记得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可能讲了些高中的趣事,可能提到了童年的糗事,但具体的,都记不清了,好像两个人都喝醉了一般……  最后,两个人都吃撑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吃撑了,吃撑的好处就是,两个人又可以一起去散步了。她毕竟不是这个县城里的人,对县城里的很多地方都不熟悉,唯一熟悉的就是从单位到寝室的那两条路线,再加附近一些吃的店。这一天,陆林风带她从宿舍北面的大路,一直往东走过去到了县里的和丰广场,到了晚上十点,和丰广场已经没有人了,跳广场舞的大妈和溜旱冰的小孩都早已进入梦乡,广场上的灯光很亮,但湖不远处那几个座椅那边比较暗,大约是旁边的树太高,挡住了路灯的光芒。  “累了吗?”他问她,“要不要过去坐坐?”  她看了看那几个座位,又看了看他,最后摇了摇头。她其实有点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点头。  “我们还是回去吧。”她开了口,已经不像原先在烧烤店的时候了,变得收敛了许多,仿佛一只渐渐褪去酒精的猫咪。  “你肚子还涨不涨,带你走条小路好不好?”  “小路是可以,你该不会要打劫吧,小女子财色都不给。”她一脸正气地笑他。  话音刚落,他便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如果没有他,沈宜一定不会走这样的路,是一片城中村,走的是人家场前面的小路,再前面是条河,河的两边都是些不熟悉的树,有几棵是柳树,这点沈宜是认识的。灯下的柳影和河流,更加让一个女生害怕,好在有他在,他便紧抓着她的手,她下意识地靠近着他,像只宠物一样乖巧温顺地贴在主人的身边。  起初她紧紧拽着他,走了一段之后她也渐渐松了下来,这时他突然说了句“快看”吓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没扑到他身上去。“那儿有个小猫咪,可爱不?”他继续道。  她这才知道是被耍了,甩开了他的手皱起眉头来,“你这是存心拿我寻开心嘛!”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拉起她的手:“对不起啦,今天看你开心得很,才逗逗你,不知道你胆子小,对不起。”  “那你以后不许再吓我。”她很认真地说。  “一定。”  两个人就这样像中学生一样的闹腾着,保证着,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幼稚。一颗种子在沈宜的心里暗暗地落地,生根。  一周里唯一的一次约会,就是这一顿夜宵,除了这个晚上,沈宜每天都在办公室弄到很晚,执着于她的资料,她的书籍,耗费了两头牛的精力终于确定了课程,后面要确定具体内容,更是件揪心至极的事情。直到有天……  那晚她和往常一样上课,上的是本科的公共课,教室里来的学生并不是很多,至少她对自己班的学生要求是,这门课是网络考试,不计平时分,对于基础很好的同学不做到课要求,允许学生自学。自从她开了这个先例,其他班级的班主任也紧随其后,故而来的学生也就变少了。她也暗自庆幸不仅讨了学生的欢心,也减轻了自己的上课负担。  那天的课像平时一样,她习惯性地不带“小蜜蜂”,用最自然的声音给学生讲课,学校的同事也都说她的声音很特别,时不时叫她帮忙录音配音地做些东西。讲到最后一个知识点——绝对引用和相对引用的时候,有不少学生开始犯了迷糊,他们表示听不懂了。她很镇静,每学期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这个单元里最难的知识点,很多学生总是理不清楚,她的教法也分两种:第一种一步一步讲解具体的含义和操作;第二种专门针对不能理解的学生还有一个应试技巧。讲好第一种之后她会安慰那些不会的学生,然后把第二种方法也讲一遍。再给学生时间练习,等到学生练好了,她才做总结结束这一堂课。  等到学生一一起身离去后,她抬头猛然遇上了那个似曾相识的眼神。是他!图书馆里,她也是这样对上了他的眼神,盛南鹊!他是来上课了?可是整堂课没有看到他啊!他没有来上课?那这么晚背着书包在后门口!有个优雅从容的女生缓缓走向他,断开了他们的视线,她背着一个黑色的时尚小包,踩着厚厚的防水台,踩在机房的地板上发出动听的声音。他们简单说了点话之后,他朝沈宜的方向走来,沈宜开始猜想,他要走过来跟她说什么,是说那天没打招呼的事情吗?  “小沈老师,”他先叫了她,她点点头微笑,等他继续说,“我刚刚过来正好听了最后一小段,对于这一段,我有点想法,可以说说吗?”  “当然。”沈宜笑出了八颗牙齿,很少有学生愿意和她交流学习和课程上的事情,在成大,她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是第一个,她很乐意听他讲,“当然好啊,需要粉笔吗?”  “恩,有电子笔就可以。”他拿过她手中的设备,点着投影说了他的方法,她很认真地在听。最后他还补了句:“希望这个方法有用。”  “会的。”沈宜很开心,“我觉得这个方法更好理解,我完全没想到,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走了,再见。”盛南鹊并不明白,只是想出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沈宜何至于如此激动,沈宜也没有告诉他。他给出的方法,她决定了,就用这个,参加比赛!  “再见,真的谢谢你。”沈宜挥了挥手。  他并没有回头,用不大的声音说了“不客气”,他再次到门口的时候,沈宜看到了那个女生的正脸,盛晴,也是她的学生,盛晴也朝她挥了挥手说着“再见”,然后盛南鹊搭着她的肩膀一起走了。  沈宜没有多想,大约就是一个村里的家里离得很近青梅竹马的情侣,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颜值高气质好,重要的是,他给出的解,拯救了水深火热的她,她现在看他们两的背影,觉得简直是一对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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