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夏末秋初,荣市一中新一届高二开始了文理分班摸底考试。 姜贤瑜数学极差,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文科。 最终的分班名单贴在了一楼通告栏,当下就被挤得水泄不通,据说今年取消了强化班,各班人员都由电脑随机分配,优差平衡,基础同步。 “我觉得这就是找死啊,明年高考一中肯定吊车尾了,本来就不是啥好高中。”姜贤瑜懒洋洋的趴在草坪上,翻着刚从单丹丹那里抢来的言情小说。 “你有病吧,还有诅咒自己学校的啊,一中好歹也是文科类排名第一的高中,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对了,你分到哪个班了?。”谢晓月轻轻踹了她一脚问道。 “我数学大题一个也不会做,就考了72分,还没及格,估计分不到啥好班吧。” “我刚才也没挤进去,大家跟疯了似的,反正别分到李凯班上就行,他收钱可狠了,要是私底下不给他塞,他能一学年都不正眼瞧你。” “切,难道他正眼瞧一下就能年级第一啊,那是什么激光眼,不得上吉尼斯记录啊。” “我去你的,别打岔,李凯那德行你是不知道啊,我可是被荼毒了一年,好不容易分班,求爷爷告姥爷,千万别让我再遇见他。” “额,那你爷爷跟姥爷好像对你不怎么样啊?” “你啥意思?” “我刚刚看见了,你们新班主任好像就是李凯哎。” “啥?” 谢小月一个激灵,突然从地上蹦起来,附带着一声尖锐的杀猪叫 。 “你骗人!”她才不会信呢。 “哎--”,姜贤瑜慵懒的翻了一下身子,“你自己去看啊,你们班名单贴在最上面,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呵,你可真倒霉。” “不可能,不可能。”谢小月几乎尖叫,一路小跑着往通告栏去了。 姜贤瑜见她跑远了,连忙合起书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换个地儿继续看。 这家伙,吵的要死,害的男一号都出现了,她竟然没察觉,还以为是哪个胡同里冒出来的小瘪三,她这文学修养越来越褪化了,连主题都快抓不住了。 只是没过十分钟,身后突然杀出来一声怒吼,她赶紧提起脑袋一溜烟小跑。 “你这条臭咸鱼,敢骗我,看我不弄死你。” 谢晓月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拾掇来的棒子,怒吼着就飞了过来,那个被称作臭咸鱼的女孩挺争气,脚丫子撒的贼快,下次800米肯定及格了。 分班结果最终尘埃落定,谢晓月进了8班,姜贤瑜11班,两人同层,隔了两个教室。 为了庆祝谢晓月跟李凯成功分手,两人牵着小手去小卖部进行了一番挑选,最后嘚瑟的拎着一整袋辣条往教学楼走,结果半路上就被年级主任马存善撞上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不过幸好才分班,他教训了几句后就让她们赶紧回教室自习。 “哎,我去,这么热闹。” 两人刚上二楼就瞧见长长的走廊里黑压压挤着一群人,全是女的,个个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八卦脸,春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这群人怎么这时候发作了。 “同学,咋回事儿,谁跳楼了?从几楼跳的?” 姜贤瑜随手逮着一个路过的批头盖脸问一通,问的谢晓月跟路人甲都一愣一愣的。 “什么跳楼?不就是来了个转学生而已。” “转学生?切,那有什么稀奇的。”姜贤瑜顿时没了兴致。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路人甲也白了她一眼走了。 “那个...咸鱼啊,好像是你们班哎。”谢晓月弱弱的戳了戳某人,指着前方给她看。 故事的开始就是这样,有着青春里最张扬的面孔,那时候,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可以肆意表达的,哭也好,笑也罢,背后的故事都会很简单,没有长大后的难以启齿,当然也不会太过现实。 江时贺的出现成了一中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各种据说满天飞,据说他爸爸是外省的高官,怕他被当地学校特殊对待才特地送到荣市读书的,据说她妈妈是商界精英,家财万贯富可敌市,她妈妈怕他被贼人惦记特地隐姓埋名将他送来荣市,据说名字都是假的,据说他智商140+,是少有的天才,一中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抢到这个人才。 以上都是据说,姜贤瑜一个字儿都不信。 新分的11班男女比例极不协调,男七女三,这导致分配座位成了难事儿,要知道根据高矮看座儿的规则早就被拍死在沙滩上了,现在是班主任说了算,你就算整学期驼着背装矮子也甭妄想窥觊前三排。原则上男女是不会坐在一起的,青春期嘛,难免个别同学有小心思,可这女生座位全安排结束后还是有落单的,你猜怎么着,班主任储志杰心一横,搬走了第五排的某张桌子,姜贤瑜成功变身孤家寡人,座位前后全是男的,好一个前后夹击,真是可怜。 她倒是无所谓,本来新班级里也没有相识的,别人不选她做同桌很正常,可好巧不巧,那个著名的转学生竟然被安排坐到了她后座,于是一场班会还没结束,就有人提出要跟她做同桌了。 呵,善变的女人。 江时贺平日很低调,即便一下课班上的女生就各怀鬼胎的跑来跟她瞎热络,他却丝毫不受吵闹影响如同和尚坐定一般聚精会神的翻书看。 姜贤瑜第一次跟他说话还是在班级摸底考试传试卷的时候,姜贤瑜“啪”一声将卷子拍在他的桌上道:“少一张,你跟老师说一下,后面的人没有。” 他慢吞吞的将试卷拾掇起来望了望,竟然没吭声。 姜贤瑜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自己举手跟老师汇报了情况,收卷的时候,她瞥到某人的试卷,姓名栏写着:江时贺 哦,原来不是本家,他是水工江啊。 “你姓江,那你妈妈是不是姓贺?” 这个问题一出口,姜贤瑜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竟然扭着身子直愣愣的盯着他。 妈呀,这家伙长得真好看,怪不得外班的要排长龙来参观了,那轮廓,那鼻子眼睛,艺术啊简直。 原本只是好奇他看的什么书,偷偷摸摸的往后打量,结果一不小心眼神就有了偏差,再一不小心就张了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抬起眸子,随意的朝她望过来,疏离感十足,似乎并不想搭理她。 “嘿嘿,你在看东野圭吾啊,厉害,厉害。”她边说边悻悻的转回身子。 他也垂下眼帘,可视线还没落稳,她又转了回来。 “你爸爸真是高官啊?”她十分认真(八卦)的问道。 他依然扬着一双不冷不淡的眸子瞧着她,只是瞬间多了一丝关爱智障儿童的意思。 “嗨嗨,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能讲话,抱歉抱歉。” 话音刚落,下一秒,清冷的嗓音便从对面传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 姜贤瑜顿时一愣,他的语气极不友好,很明显的不耐烦,两人视线对上了,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于是赶紧收回视线,迅速转回身子。 起码有半个小时,她安静的待着没动,心想,刚刚的那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那天放学后,她破天荒没去街上游荡,早早回了家,然后洗漱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是在哪里看见过那个眼神了。 原来,是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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