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枫的腿有些抖,她读了江罗希的内心,她竟然在想待会要让阮小枫解释一下三年前她突然失踪的事。    这叫她怎么解释?    阮小枫急得左右张望,不经意瞥见身旁周云朗的眼睛,读了他的内心,发现他比自己还要惶惧不安。周云朗以为,阮小枫是知道他秘密的人,目前看来她又是认识警察的,她会把他寄恐吓信的事告诉警察吗?    他怎知阮小枫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闲心再管他的事。    那边江承安见自己姑姑突然出现,又去跟阮小枫说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姐不会真的跟陈老师的死有牵连吧?    他立即跑了过去。    江罗希拉住阮小枫的胳膊,“阮小姐,我有话问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她似乎很怕她再次逃掉。    阮小枫双脚使劲踩着地,抵挡被人向前拽的力道,“我还有事呢!”    江承安插嘴道:“姑,怎么回事?你怎么来我们学校这边了?”    见自己侄子又跟阮小枫搅在一起,江罗希语带愠怒地问:“她是特意来找你的?”    “不是。”江承安摇头。    江罗希满意地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只是扯拽阮小枫的力度又加大了些。    江承安想阻止她带走阮小枫,“姑……”    江罗希蓦然斥道:“回去上课!”她又转头瞪向阮小枫:你今天若是不交待清楚你的身份,你别想离开警局!    阮小枫心里哭唧唧地说:完蛋了,死定了。    不管她怎么抵抗,江罗希最后还是把她带上了警车,疾驰而去。    见周云朗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呆立不动,江承安以为他是担心阮小枫,立刻安慰道:“你别担心,那人是我姑姑,我不会让她为难姐的。我立刻去警局,你帮我告诉郑天宇一声,让他帮我请个假。”    他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往江罗希任职的警局去了。进了警局,他立刻找到他认识的刑警询问,得知阮小枫在审讯室,他急忙跑到审讯室外看着。    江承安刚站到审讯室外,便听里面的江罗希问:“你三年前为什么会凭白无故失踪?打你手机号为什么永远不再服务区?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江承安毫无准备地听见了这话,如遭晴日惊雷。江罗希当年联络不到阮小枫,竟是因为她失踪了吗?她不是去外省实习了吗?她手机号码不是换了吗?怎么是不在服务区?    阮小枫垂着头,低声回答:“没去哪里。”    江罗希喝问道:“怎么会没去哪里?难道你一直待在D市吗?”    “对。”    “那你手机为什么会打不通?”    “我不知道。”    “三年来你接到过电话吗?”    “没有。”    “那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典型的不配合警方查案的行径。    江罗希气恼得要抓狂,她怒目瞪视着阮小枫,问:“那你现在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你接近承安是不是别有用心?”    “我没有,我没有刻意接近他。”阮小枫突然抬起头来,像是要证明清白一般,郑重地注视着江罗希。    江罗希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这一次你出现在承安的学校,难道是因为陈向东的死?”    “不是。”阮小枫再一次垂下头去,她只能一直否认江罗希的问话,让她猜不出她的真实意图,也猜不透她的真正来历。    “我上次见你,是因为一个谋杀案,如今又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会跟谋杀案扯上关系?”    “我只是偶然路过的,两次都是。”阮小枫表现得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冷静。    江罗希鄙夷地哼笑了两声:“三年前我问过张海清了,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杀人的事告诉过任何人,你在说谎。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是凶手的?”    阮小枫镇定地说:“是他在说谎,就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江罗希吼道:“我看你才是说谎!张海清当时已经判了死刑,骗我也改变不了法官对他的量刑,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谎。”除了抵死不认账,阮小枫没有任何办法。    江罗希站起身,在狭小的审讯室里走了两圈,又坐下来,给自己狂跳的心脏一点休息的时间,然后开始新一轮的盘问:“姓名?”“籍贯?”“住址?”“身份证号?”“三年前是如何知道凶手是张海清的?”“三年间为什么失踪?”“去了哪里?”“如今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另一宗谋杀案的现场?”“是不是非法入境?”……    阮小枫对所有问题的回答都跟先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差别。能承认的就承认,不能说的就回答没有或是不知道。    江罗希最后只得说:“如果你一直不说实话,我只能按怀疑非法入境处置你。先将你拘留,二十四小时内会再对你进行盘问,如果你还是不说,那只能再拘留,如此循环下去,直到你说实话为止。”    阮小枫点了下头,表示她听清楚了。    她被一个女警员带了出去,出门时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江承安,眉眼焦灼的少年在心里不停地问:姐,你是谁?    阮小枫被关进拘留室前要上交钱和手机,她没有手机,便把兜里仅有的二百八十六块钱交了上去,还有那把水果刀。    江罗希看后冷哼一声:“又随身带把刀,看来我真的要好好查一查你的身份了。”    江承安看着那把折叠水果刀,觉得无比眼熟:三年前,姐好像也是带的这把刀。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小枫抱膝坐在拘留室里,水泥地的冰凉之气从脚底板直往上蹿,没一会儿便沁遍了全身。她感觉好冷,也许是发烧了。    江承安半蹲在拘留室外,满目忧心地看着她:“姐,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难处。我姑姑是警察,我爸很有钱,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的。”    阮小枫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说:“我从前也以为有钱有权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这件事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我无能为力,你也是。”    “可是你不说我怎……”    “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阮小枫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就回学校去上课,找到崔灿,告诉她,我今晚不能去了。”    “姐,你怎么会跟崔灿有约定?”    “你问她就知道了,去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又缩成一团。    江承安看着她,沉默许久,终是说:“好吧。”    他正要走,阮小枫却突然把手伸过栏杆,抓住他手臂,迟疑地说:“江承安,我可能不会像防备其他人那样防备你,我可能……会把我的一些事告诉你,所以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对你说了什么,不管你知道了什么,请一定帮我保密。”    江承安沉默半晌,最后坚定地点头:“我答应你。”    阮小枫终于展颜微笑。    江承安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他从后门溜进教室上了半节课,一下课便立刻去找崔灿,对她说了阮小枫不能赴约的事。    崔灿听后立刻抱怨道:“我去!这大姐搞什么啊?害我跑回学校上课,没写作业挨老师骂不说,现在又告诉我她不来了,耍我呐!”    “你们到底是约定了什么?”江承安焦急地问。    “我们……嗳?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啊?怎么不是周云朗来告诉我?你们俩到底谁是那大姐的男朋友啊?”    听崔灿提到周云朗,江承安才想起来还有周云朗这个人,想起阮小枫这位男朋友,他又顺势想到,阮小枫失踪的这三年,周云朗会不会知道她的去向呢?    想着想着他便错步后退,立刻要走,倒是崔灿又叫住了他:“哎,你不问啦?”    江承安又停下来:“那你快告诉我你们约定了什么?”    崔灿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也没什么,她就是想让我帮她打听陈向东的死,就这么点儿事。”    “为……为什么啊?她说了原因吗?”江承安难以相信,阮小枫竟然真的是因为这桩谋杀案才来他们学校的。    崔灿眯起眼睛回忆阮小枫当时的话,说:“她说是要写什么微表情测谎术的论文,要有事例证明,所以想了解一下咱们学校这个事儿。”    “是这样吗?”江承安喃喃自语。    崔灿突然贼兮兮地瞄着他,说:“听说那个姐姐是你初恋,不如你把她追回去,然后把周云朗留给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承安丢给她这几个字,扭头走了。    他去了周云朗的班级门口,还没请他同学帮忙叫人,周云朗已经自己跑了出来。他拉着江承安走向一边,避开趴窗台的同学,问道:“阮小枫呢?”    “回家了。”    周云朗眸光一凛,问:“那警察找她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叙旧而已。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姐的?”江承安语气不善。    周云朗觉得他像是在骗他,便问:“她都告诉警察什么了吗?”    见他这样关心阮小枫是不是对警察说了什么,江承安立时起了疑心,他很怀疑阮小枫不肯对警察坦白的事正是周云朗怕她告诉警察的事,难道阮小枫失踪的那三年真的是跟周云朗在一起吗?    “你在怀疑什么?”周云朗注视着江承安,双瞳幽深漆黑。    江承安不回答,仍旧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认识姐的?”    两人心中皆有解不开的疑团,为了得到答案而相互对峙,谁也不肯让步,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周云朗望了一眼往教室跑的人潮,问:“敢逃课吗?”    江承安说:“不知逃过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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