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仙,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一定要帮俺把那小东西给赶走,她再缠着我孙子,俺可不答应。”胡母风风火火的走在前面,小声的对身后的一个婆子说。 “老姐姐,您就放心吧,俺办事儿,您还能不放心,你也不打听打听俺以前的名声。”李半仙也压低声音跟胡母保证道。 世界上有没有鬼,她做神婆多年清楚地很,她知道怎么把事情办爽利了。 “你办事儿俺放心,要不然俺也不可能找您不是。”胡母一边走,一边继续道,“你说俺们这沈家庄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事儿,怎么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小岩是俺们胡家唯一的男孩儿,俺还指望他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呢。” “大姐的孙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保准能考个好大学,然后娶一个漂亮的孙媳妇,再给您添一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您啊,就等着享福吧。”李半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胡母听了很高兴,承诺这事儿成了,到时候给李半仙包个大红包。 李半仙撇撇嘴,暗想,你的红包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呢,还是把眼前的事儿办了,拿钱走人吧。 等两人走远了,杨旭东从门里面出来,看着远去的两人,又看了看云雾缭绕连绵起伏的大山,抬脚往南走去。 很快杨旭东停在一个还算富裕的院子前,没有沈老的院子精致,但是比沈老的院子大上一些,三间红砖青瓦大堂屋,东西配房一样不少,门口都是简单的小门楼,门大敞着,从外面一眼就能看见院子里面的情况。 这家人也是勤快的,院子主要的过道都铺上了砖头,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会踩泥了。 杨旭东在门口徘徊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时候一个人忽然拍在杨旭东的肩膀上,杨旭东又吓了一跳,看清来人苦笑说:“二叔,您就不要吓唬我了,今天前前后后被吓唬好几次了,心都快被吓出来。” “你小子做了亏心事儿吧,”沈支书打趣的看着杨旭东说,“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说吧,找我什么事儿?走,走,进去说。” 说着作势拉杨旭东。 杨旭东站着没有动,沈支书疑惑的看着杨旭东说:“怎么了,有什么难处进去说吧。” 当年沈老刚来沈家村的时候,他仅仅是一个村干部,见到沈老的资料是大学的教授,好家伙,他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对沈老就起了怜悯之心。 生活中能帮衬就帮衬,思想上能安慰就安慰,谁知等沈老平反后,沈家村经常给沈老上纲上线的人一下子下台了,自己被莫名的提升为村支书。 如果没有沈老的暗中帮忙,沈支书一个字都不信。 “二叔,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说吧。”杨旭东觉得那件事不够光明正大,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免得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好。 “你小子神神秘秘的,肯定没好事儿。”沈支书笑着说,“不进去就不进去吧,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杨旭东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抬头见沈支书瞪着自己,最后一不做二不许的样子说:“我刚才看见有人搞封建迷信了,怕带坏了村里的风气,这不,赶紧给您汇报来了,带头的好像叫李半仙,跟村西头的寡妇走了。” 村里一共没有多少人家,杨旭东脑子好使,谁家是谁家,他知道的很清楚。 沈支书别有深意的看着杨旭东说:“你小子行啊,都会打小报告了。” 杨旭东不是爱管闲事儿的人,今天说这些话肯定有别的目的,沈支书从来不把杨旭东当孩子看。 杨旭东的背景,沈支书知道的不多,肯定也不简单,他亲眼见过杨旭东把玩过一只枪,一只真的枪,普通人家能有那家伙。 “实话跟您说了吧,胡岩那小子癔症了,他奶奶楞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子家家的谁还没有癔症过。”杨旭东不在意道。 今天如何也不能让她们去山上,如果那女孩有个闪失,杨旭东这辈子都不安心,如果不是他说不认识那女孩,胡岩的妈妈也不会让人驱不干净的东西。 “行了,我知道,”沈支书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对杨旭东说,“你先回家等着,我这就过去看看,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是封建迷信这东西,还是远离的好。” 杨旭东得到满意的回复,自然高兴地离开了,希望她没事儿才好。 沈支书狠狠地抽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灭,转身准备去村西头去看看,他也怕有些人惹事儿,自己将来不好交代。 “你这是上哪儿去?”沈支书的老婆林桂花看着转身出去的沈支书说。 “没事,出去转转。”沈支书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事儿还是尽早解决好。 “马上就吃晚饭了,你吃完了再去转转吧。”林桂花着急的喊,不然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准没人了,不知道上谁家喝酒去了,喝的浑身都是酒味,难闻死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做好了饭,你们就先吃吧。”沈支书皱眉对林桂花说。 “你这是干什么去啊?”林桂花喊着喊着,沈支书就走远了,没有回答林桂花的话,林桂花嘟嘟囔囔道,“当个芝麻大的官,比县长都忙。” 沈支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村东,他没有去胡母家,他直接去了胡大力家,他走进去的时候,胡大力一家正做饭呢。 刘虹见沈支书来了,暗道不妙,面上不显,忙热情道:“支书来了,快,快里边请。” “不用了,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沈支书不理会刘虹的热情,直接看着胡大力说,“我刚才看见你母亲领着李半仙去西头了,你们去劝劝吧,封建迷信这东西沾不得。” 刘虹和胡大力一听,心道:完了,怎么让支书给遇见了,母亲这次做事儿太不靠谱了。 “我们这就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说着刘虹把围裙放到一边,拉着胡大力作势往外走,心想,待会儿一定把事儿做完了在把人送走。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老人家固执的事儿,谁劝都没用。”沈支书快走两步,跟上胡大力两口子。 胡大力两口子面上不显,心中叫苦,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了,改天做也行。 很快几人就来到胡母的院子,胡母和李半仙刚把家伙什都摆好,正准备做法呢。 李半仙瞧见沈支书来了,连忙把手中的铃铛,还有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麻溜的一股脑塞进一个破包袱里,和沈支书打了声招呼,扛着包袱就往外跑,那老腿利索的比年轻小伙子跑的都快。 李半仙是外村的,沈支书管不着,但是胡母就不一样了。 看到这一幕沈支书很想笑,可是他忍住了,他咳嗽一声,严肃的对胡母说:“婶子,您也是过来人,前几年因为封建迷信多少人都被□□过,严重的还死过人,您能不知道?” 胡母害怕的看着沈支书,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话,这件事她秘密进行的,怎么被村干部逮住了。 刘虹心急的对沈支书说:“我娘也是心疼孙子,您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们是一家人,胡母出事儿,他们也捞不着好儿。 沈支书没有说话,胡大力也急了,哀求道:“老哥,您就放我娘这一回吧,我们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 沈支书看了看刘虹和胡大力,目光最后放到胡母身上,想让胡母说个软化,胡母把头扭到一边就是不说话。 刘虹和胡大力急了,俩人靠近胡母,不知道小声的对胡母说了些什么,胡母不情愿道:“老婆子以后再也不搞封建迷信了。” “婶子这样就对了,这次就算了,我就当没看见,以后再犯,绝不轻饶。”沈支书和三人道别,转身就走了。 沈支书刚走到沈老家门口,就被等在这里的杨旭东拦住了,杨旭东见沈支书面带微笑,就知道事儿成了,笑嘻嘻的对沈支书说:“二叔为人民服务,辛苦了。” 沈支书指着杨旭东说:“你小子。” 杨旭东不等沈支书说完,拉着沈支书走进院子里,说:“我外公想喝点小酒,您也喝几杯。” 沈支书没有推辞,听到酒,他的肚子也馋了,再说,沈老这里的酒都是从魔都带回来了,他们富春县都没有卖的,今天他要多喝几杯。 慢慢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沈家村比较偏僻,离富春县近的地方都扯上了电灯,就沈家村附近几个村里没有通电。 沈一一中午回到家,家人早就吃过午饭了,她娘给她留了一个菜团子和一碗稀粥,沈一一心中有些难过,但还是把稀粥就着菜团子吃了下去。 今天她爹去县里买种子去了,所以她的菜,她娘也给她省了,沈一一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她娘生的,她就是捡来的。 突然一个菜团子出现在沈一一的面前,沈一一抬头看见一张憨厚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突然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妹妹吃吧,哥哥今天吃饱了,这个菜团子是留给你的。”沈大庆摸了摸沈一一的头安慰道。 他娘重男轻女,他知道,自己也说过很多次了,他娘就是不听,沈大庆也无奈,平时有好吃的就留给妹妹。 沈一一接过沈大庆手中的菜团子,笑着说:“谢谢哥。” “傻丫头,谢什么,”沈大庆温和的看着沈一一说,“一会吃完饭去我屋里,我给你讲讲课。” “好。”沈一一有些偏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下巴尖的有些像锥子,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小扇子,非常吸引人。 沈大庆心疼的看着妹妹,妹妹从小乖巧懂事儿,母亲为什么就不喜欢妹妹呢。 沈大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把自行车还给沈支书,提着玉米种回了自己家。 沈一一见沈大成回来了,很高兴,连忙给沈大成打水,让沈大成洗手洗脸。 “我闺女就是孝顺。”沈大成见沈一一如此贴心,一边洗手一边笑着夸奖道。 沈一一的娘林小娥撇撇嘴,对着沈一一不屑道:“就会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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