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是五年前来的孤儿院，那个时候，我是实习生，蔡老师是我的导师。按时间推论，你那个时候应该还在海豹服役。” 夏沣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跟着蔡老师实习。听老师说，龙龙的情况属于较复杂的那一种，便没有让我跟进。只是隐约记得他是一个非常内向，对外界的任何人与事都非常排斥的一个孩子。” “嗯，我看看……”说着，温语柔又从手机里面调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夏沣看。 “但是陪他们玩的时候，我又发现龙龙其实并不十分排斥和我互动。这个是我们一起堆的雪人。眼睛和鼻子是龙龙自己摆上去的，我还记得他那天玩的很开心。” 夏沣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手机上的照片，嘴角微微扬起。 “龙龙不爱笑，就算开心他好像也笑不出来。”温语柔顿了顿，见到夏沣的眼睛从她的电话上不安又疑惑地定在她的脸上。她了然地向前俯身，把照片放大，很神秘地笑了笑，又递给了他看，“但是我没骗你，那天龙龙真的很开心。你看他的眼睛~” 夏沣低眼看了看照片里龙龙的眼睛，不解地摇了摇头。 “他在看着我，而不是地面。小手还帮我整理着围巾……”温语柔笑着抬头看了看夏沣，“这是一个孩子对于信赖一个人而不经然做出来的依赖举动。嗯…… 就如同他很喜欢被你抱在怀里的道理是一样的。” 夏沣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里龙龙的那些小动作，眼神似乎有些失焦。脑中想到了龙龙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原来那孩子是在依赖自己么…… 温语柔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一旁，保持着前倾的动作。 好像过了很久，夏沣才好像从自己的晃神中回来，面带歉意地对着她笑了笑。不过，毕竟刚从昏睡中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强撑了这么久，他似乎渐渐有些精神不济，眼神开始涣散，眼皮也逐渐沉重。 温语柔见状，把手机收了回来，轻声道，“累了吧？要不先睡一会……” 夏沣抬手拉住了她想收回的手，倔强地摇了摇头，“咳咳…… 还好…… 咳咳……” “好，你累了就告诉我。” “嗯…… 咳咳……” 他想继续听下去。也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声音平稳，柔和，缓缓道来的语速让他听起来很轻松，况且，他想了解多一点关于龙龙的事情。 “后来，我实习期结束了，一直忙毕业论文和工作，就很少有时间过来看他。这期间虽然会跟老师保持联系，但是能了解到的消息毕竟不是很详细。只是听说龙龙这几年的情况比起之前好了很多，至少可以跟同院的小朋友慢慢玩在了一起…… 嗯，叫什么来着……“ “咳咳…… 莱……莱…… 咳咳……” 温语柔笑了笑，“嗯~ 夏队长知道的很清楚嘛。” 她低头看了看还被他抓在手中的手腕，没有出声，也没有抽出来，继续缓缓说到，“去年我和两位师兄合伙开了诊所，上班有了规律，才逐渐回到孤儿院去见孩子们。再见到龙龙的时候，他有些不认识我了，一直避开我，拉着莱莱就跑。”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自顾自地说着，“几年不见，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那个孩子似乎懂得了保护别人呢。应该是见我有些陌生，害怕伤害到莱莱，所以在保护她。” “……” 温语柔侧头看了看夏沣，他的面色依然苍白。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阖上了，呼吸平稳绵长，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抬起手，却在要碰到他眉头的前一秒，顿住。转而把他身上的被子轻轻拉好，将他整个身子小心裹住，谨遵医嘱为他保暖。 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已经没在用力，修长的手指虚虚地搭在那里。 她这才轻轻将手抽出，那人的手指因为这个举动不由自主地蜷曲，似乎是想留住她，却无奈体力透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喉咙中压抑不住的低叹。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轻柔，似乎在说晚安，“老师说，因为有你一直保护着他，所以龙龙学会了保护别人呢…… 你真了不起。” 刘月本就刚刚值了夜班，有些累了，更是没什么胃口。夏梓铭倒是没有强求，跟她在食堂草草吃了两口，两人就一起来到了医院顶层的天台。 刘月在实习阶段，就算是下了班，很多时候还是OnCall。他们真正能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多。所以，夏梓铭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医院陪她。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短暂的，所以彼此更加的珍惜。 夏梓铭想跟她再多待一会，却无奈别在她腰间的呼叫机响了起来，见到她一脸愧疚，他笑了笑，把她揽进怀里，“嗯，下午给你带你最喜欢的奶黄包过来，好不好？” 刘月十分不舍地把双手圈在他腰间。 他的胸膛很温暖，腰间也很结实。窝在他怀里，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耳边只有他那坚定有力的心跳。 她仰起头，迎上他望下来的柔情。 她最喜欢的那间奶黄包的铺子离医院很远。 他也刚刚放值，就算他自己愿意，她也不会忍心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只为了给她买两个小包子。 她眨了眨眼，“不要，我要核桃酥。” 夏梓铭微微收紧了揽在她肩头的手臂，轻轻笑了笑，“好。” 刘月伸手抚在他后脑，轻轻踮脚，便吻上了他的双唇，“夏副队长，下次我希望你找我吃饭，不是因为要逃离你大哥和未来大嫂。” 被她说破，夏梓铭反而笑得更深。他没有出声，默默地看她匆匆忙忙把呼叫机别到了腰间，扭头冲着他笑了笑，就离开天台。 夏梓铭站在栏杆旁边，俯身倚在手臂上。 微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他眯了眯眼，享受着这种舒适。 他出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大哥那边的气氛，怎么说也应该缓和了吧。 他慢慢走到病房门前，往里面望了望，见到大哥侧卧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被角被人小心地掖好，温语柔似乎不在屋里。 “吃了早餐了？” 听到声响，他回头见到温语柔握着手机从楼道大门那边走了过来，“啊…… 大哥睡了？” “说什么被太阳照的太舒服了，犯困。” “……” “不过这次睡得倒还算是安稳，体温也稍微低了一些。” 夏梓铭低头看了看她握在手中的电话，“没事吧？” “啊，没有。我刚给陆副队长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小金接出来。” “哦买噶！小金金！我怎么没想到！” 温语柔笑了笑，“陆副队长说他早就把小金接出来了，暂时放在他朋友那里照顾。” “朋友？行不行啊！小金金可不能出事。” “放心，他的那个朋友我很了解。不会让小金出事的。” 她可是记得夏沣上次受伤住院，因为心里记挂家里的小金，所以硬是在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坚持出院。事后听陆少泽跟她说过，那人到了家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小金后，自己反而心里一松就倒在陆少泽怀里。为了这个，陆少泽没少说他。 所以，这次一接到夏梓铭打给他的电话，他就第一时间把小金送到了徐薇那里。 他们不敢打扰夏沣休息，便把房门轻轻关上，坐到了楼道的长椅上。 “对了，夏队长住院了这么些天，似乎没见过你们的父母过来。” “呃……？啊……”夏梓铭顿了顿，把脸别开，抬手挠了挠后脑，棱模两可地说，“他们…… 他们这段时间没在当地。” “嗯…… 这样。” “对了，温姐姐，你认识我哥多长时间了？” “算起来，快三四个月了吧。” “你是喜欢他的吧？” 温语柔没想到夏梓铭会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不过很快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夏队长在车祸中护下来的那个孩子，基本上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 夏梓铭对于他大哥这块反应迟钝又不可雕的朽木，表示绝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女方的意愿，大哥那里却好像如同一堵厚墙，撬不开，推不倒，炸不烂。只有悄悄地推波助澜，笑嘻嘻地，人畜无害，“我还没在我大哥身边见过女性，所以有些好奇。” “……” 夏梓铭好像无意的一句话，让温语柔的心跳瞬间加快，脸颊也在发烫。 她不太自在地望向别处，手也不禁抬了起来，似是挡住了夏梓铭的视线，也撩了撩垂在脸庞的碎发。心里似乎有些窃喜，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稍稍扬起了些。但是理性很快地否认了这种感觉，脸上的表情也收到了控制…… 只不过这种内心深处的心理冲突让她觉得心脏就快从嗓子里跳出。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故作镇定地说，“…… 你这么说，警队和军队里确实没有太多女性。” “姐姐，您说的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放眼警局和军队，师姐和师妹也不少呢！” “……” 似乎没有感觉到温语柔的尴尬，夏梓铭继续自嗨地说道，“再说了！就我大哥这个外表，和身上的军功，不说十分，至少得有八分。警局和军队的师姐师妹哪儿能欣赏的来？我陆哥可说了，很多人想接近我大哥，但是都被他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突然把身子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双眼笑成了一条细缝，“所以温姐姐，明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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