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极为理所当然的敲定,杨曦通知了下去10月4日公司私底下选拔角色,便没有吱声。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适合演戏。”杨曦沉默片刻,将放在手边的咖啡一口气囫囵吞枣的喝了个精光,显然刚刚那一场给她极大的震动,“我建议你去尝试一下。”    “你不喜欢娱乐圈可以,我可以护着你。但你不应该浪费自己的才华。我原以为演戏需要极大的努力,但没想到真有那种天赋异禀之人。”    “下午我还有些私事,你回去吧。”    韩振皱着眉。    她吸了口气,“10月10号S大请我回去演讲,我希望你也在。”韩振点了点头离开之前在杨曦脸颊上轻柔一吻,杨曦没拒绝。    只是待他走后,她沉默半晌最终拨响一个号码,对面被处理过的电子音让她心底一沉,“给我查一个人,名字叫韩振。”杨曦还记得,“住在江城区滨江路18号。”    ###    10月2日。    韩振上午没有来。    也许他还有课。    天气闷热低沉仿若在期盼一场雨。放下手中工作的杨曦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许久无人敲响的门,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真是没意思。她对自己说。    和新的合作伙伴通完电话,下一刻杨曦起身拎起放在一边的小西装,蹬着高跟鞋的脚‘哒哒哒哒’疾步走着,看上去气度非凡。同时手指迅速拨动,冷冽的声音透过手表传到对面,“梁叔,2分钟之后在车库等我,去别墅。”    接着便仿若风驰电掣一般坐着总裁专属电梯下楼,一路直达车库。    到了别墅,也是踩着高跟鞋蹭蹭上楼,五分钟之后下来,手里头还拽着一只企图摸花她脸的拖油瓶,熊孩子。    “杨曦!你疯啦?!大清早的你干嘛。”杨禾禾伸脖子蹬腿,奈何身量未长成,再怎么挣扎被杨曦皱着眉头很是嫌弃的拎远了点,她伸手拿挎包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    “好好看看。外面几点了?”    “八点!”这姑娘吃软不吃硬,跟头倔驴子一样翻了个白眼死不认错。    “下午一点。”杨曦很没有耐心给她指了指手表,而且麻利的在她能够到手臂之前迅速收了回去。    “还记得我9月30号晚上7点吃饭的时候跟你说的什么么?”杨曦冷脸拽着她蹭蹭蹭下楼,然后跟丢麻袋一样很是嫌弃把这小侄女丢在前座。    杨禾禾被这样暴力拆迁,说不来的心里竟然委屈起来了,“杨曦你就不能说前天晚上么?”    “不能。”杨大总裁下令开车,一个眼神也不想鸟她,她记性好,还记得这熊孩子每一笔每一笔闹腾她的模样。    杨禾禾很给面子,‘哇’的哭出声,这边还在干嚎着,面上就被砸了一大袋子衣服。杨曦见她眼睛被手揉的红红的转过头来,不由得开口:    “才买的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小姑娘顿时收了声,还在那边嘤嘤嘤抽噎着,手却很自然的翻弄衣服起来:“一件白的小裙子!卡其色的小呢帽子!”她很开心的左摸右摸,“这上面是孔雀羽毛么?”    杨曦头也没抬回了句,“鸡毛。”    杨禾禾瘪了瘪嘴,又摸了摸,“杨曦,喂!你当我傻呀?”    杨曦“恩”了一声,“那你看看标签里面有没有‘成分:100%鸡毛’。”    杨禾禾翻了翻,认认真真看了,“没有?”    “骗你的。”杨曦终于施舍她一眼。    在熊孩子跟小狼崽子一般扑向她之前,杨曦迅速而敏捷的闪开,“国庆节放假之前你们学校组织了一场考试,”她面部难得和蔼又可亲,“这几天玩的这么开心,你一定会考出一个令我满意的分数的,你说对么?”    杨禾禾暴力抗捕,拒不配合。    “放假回来的周一是家长会。”    熊孩子蔫儿了。    S市机场,苏晴拖着一款小巧的行李箱,一身墨绿色长袖下面是黑色长裤,眉目清秀由于眉头常年紧锁而带着一点竖纹。    三十岁多的年纪看起来知性而冷漠。    这种冷漠与杨曦的冷漠不同,杨曦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等级差距,而苏晴的则是不把她自己当人,也不把别人当人。    一个中国国籍而去美国‘进修’的国际警察,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她一人带着杨禾禾在美国生活,后来就把这孩子打包送到杨曦这边。    熊孩子刚送过来的时候还是个木楞愣的微有自闭症的,在杨曦的‘开导’下变成了这副样子——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母狮子。    杨禾禾虽然知道杨曦那天跟她说会有一件大事,在机场看到苏晴的身影之后突然跟一根小白菜一般萎了,乖乖的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对苏晴喊了声“妈咪”。    苏晴点点头,眼睛却是看向一旁的杨曦,目光如果能说话大概是:你是她的监护人,应该管好她。    把杨禾禾送回国内之后,苏晴以极为冷漠、不近人情的速度将自己女儿的监护权转交给自己的小姑子。    自从哥哥死后,这位曾经还带这些暖意的嫂子便变了个模样。    对面的女人精瘦、目光薄凉,杨禾禾有些畏惧的凑过去又叫了声妈咪,才见她愣了愣。    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复杂、怜惜、厌恶,接着苏晴弯下腰用一种古怪的姿势抓了抓自己女儿的头,动作之大几乎她刚抬起手熊孩子的脑袋上就顶了个鸟窝。    “嫂子。”杨曦知道她的苦处,却不太认同她的做法,“这次回来呆多久?”    “不知道。”    杨曦的脚步停了停,便见杨禾禾脸色平静的用她的小短腿奔跑过来,然后牵住的杨曦的手。杨曦没拒绝,这孩子还愿意表达她的喜恶已经比上次苏晴回国时好上许多。    两边都是沉默。小姑娘的眼睛在两边转了转,最终也抿着嘴一声不吭。    “美女好~”从近处传来一声口哨,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俊朗的男子,约莫是中美混血,头发是黑色的微带卷曲,眼睛是那种极为深邃的深海蓝,那种感觉仿若他盯着你便让人沉湎在一片浓郁的深情之中。    “我要想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手,一个心理学博士。”苏晴开口。    男人朝杨曦眨了眨眼,伸出手,“hi~美女,我叫杜兰特,或者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林...”他的目光飘向一边的苏晴,苏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林城宪。”    “对,我钟爱的一本中文小说里的男主角。”林城宪眨了眨眼睛,亲近而又挑逗的笑笑。    他右手拖着一只接近一人高的大箱子,背包还背在身后,左右两边插着两瓶不知名的饮料,鼓鼓囊囊,与旁边的苏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母亲给我整理的。”见杨曦的目光看过来,林城宪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弯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看起来与一般心理学家的属性不同,这个人看起来轻佻有分寸,爽朗而阳光。    苏晴对自己这个年轻风流的助手已经很习惯了,扭头微有些警告的看了一眼,约莫是让他离自己的小姑子远一些。    林城宪撇了撇嘴,笑得坦然,“美女你需要什么帮助么?我义不容辞。”他说着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名片,想了想从背包小兜里面拿出一支原子笔,刷刷刷写了一个电话:    “私人的哟。”    他写之前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电话卡估计是到中国落地之后在S市机场才办的。    杨曦本想推拒,却见一直不说话的苏晴开了口,她的眼眸黝黑此刻却带了几分强硬,“当年的事,你应该解决了,不能再让它影响你。”    “9月17日洛杉矶时间下午5:42分我接到了邱医生来的电话说你又发作了。”苏晴眼神看过来,脸上平淡仿佛与人聊的是今天的天气,“我没想到你那么懦弱。”    话说的未免太伤人,杨曦感觉自己一直戴着的冷厉面具在这个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被一一打破。    噩梦滚滚袭来。    她仿佛看见了那个十年前的自己,穿着幼稚漂亮的衣服,颤抖着却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从残骸中拨拉出自己哥哥的尸体。    回忆的潮水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杨曦躬身扣住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她伸手拂开林城宪伸过来帮忙的手,对着对面女人冷漠的眼神,“你除了嘲讽我还能干什么?”    杨曦直起身面色有些苍白,殷红的嘴唇一勾带着几分嗤笑。    “当年的事情是我拖累了你,不过你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我。十年呢,我知道我有病你不想让我接触那些,不过就算你不告诉我,现在我也可以查出来。”    苏晴皱眉:“你试试看!”    杨曦将挂在手臂上的皮包往上拎了拎:“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的那副傻模样?够了,苏晴我叫你一声嫂子是因为哥哥。”    她伸手摸了摸杨禾禾的脑袋,“也是因为禾禾。”    苏晴没开口,一会儿才扭头对着一脸惊恐的杨禾禾,“现在你是她的监护人。”    杨禾禾往杨曦身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再看自己的母亲。    小姑娘有点被两人之间突然的唇枪舌剑给吓到了,但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一个笑的和善可亲的大哥哥,她还是选择了一个自己一直都闹腾造反的杨曦。    这孩子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也不枉费了她的精英教育。    “她是你女儿。”    “我本以为也许你这次回来会有一些改变,比如说愿意陪禾禾去参加一次家长会。”杨曦吸了口气,面色苍白却依然冷艳优雅,昂起头整个人带着一种莫名高高在上的豪门气度,“不过,我高估你了。”    苏晴皱着眉看着自己女儿死死的拽住杨曦的裙角,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排斥:“她长大以后会理解的。”    “你总是想的很美好。”    “你这样想我随意,国内的案子一完我就回美国。”苏晴步子缓下来,“我想你哥哥若是还活着,也不希望你这么没用。”    杨曦简直要被她气笑了,笑的直咳嗽。      “好了。苏警官,你又何必这样刺激我的病人呢?”林城宪没心没肺的撇了撇嘴,“有时候刺激的太过分对于病人的康复并不是一件好事。”    苏晴没有回答,只是眉头一皱。    “林你多努力一些,若是她自己不想好就不用再管她了。随她去。”    脚步声伴随着行李箱的滚轮声不疾不徐飘远,杨曦坐在机场的座椅上心情缓缓平复,几个呼吸之后面色再次变的沉静冰冷。    “像杨小姐这样的病人确实很有趣。”林城宪翘起漂亮修长的腿,加上那种混血的刀削斧凿的脸对于路过的女性简直是一通秒杀,“只是很可惜,我本来以为将要哭泣的美人会需要一个善良的安慰的拥抱。”    他嘴里说的可惜却咧嘴一笑,“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    旁边矮小的杨禾禾同学还是牢牢地拽住杨曦的手,用一种愤怒的鄙视的目光看着这个心怀不轨的陌生男人。    “小朋友别生气,我是在帮助你的姑姑。”    不过女人缘和低龄幼儿缘显然并不能同时兼顾,林城宪刚刚摆出一个大大的和善的微笑却被小母狮子狠狠的亮了下爪子,她一把拔出自己刚戴的新帽子上的羽毛,肉肉的小手握着塞过去放在林城宪膝上。    小姑娘手里的细汗导致原本漂亮的羽毛黏成一绺一绺,看起来异常丑陋。而羽毛的原主人昂起头睁着大眼睛显得很是真诚。    “鸡毛,和叔叔你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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