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昭月尝试了各种手段软磨硬泡试图劝说元熙长公主取消这次百花宴,都没能成功。反而让元熙长公主觉得很有必要让萧昭月借这次练练胆,免得之后也畏畏缩缩不够大方。    萧昭月哀嚎到最后,也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向元熙长公主说道:“外婆,那我们说好,只是单纯的见面。您就让我们多几个人一起聊天,别弄那种单独的场合对坐,挺奇怪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本来你就是未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在没有长辈的时候让你单独会见男客。”说罢,敲了她脑袋一下,“学的东西又忘了?还好意思说出来。”    萧昭月吐吐舌头,她真的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嘛,这种相亲性质的宴会,当然还是有什么要求提前和家中长辈商量好,免得之后闹出什么笑话大家都会很尴尬。    元熙长公主为了多叮嘱她几句,留了她在府里吃完饭,顺便与柱国公和南宫氏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柱国公傅询皱着眉头:“是不是太早了些?我看月儿还小呢……”    就是就是!我还小呢!萧昭月听了外公的话,满脸期待的去看外婆,希望外婆能有所松口。    “已经不小了,都十三了。顾家的顾淑珍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定为了太子妃你忘记啦?”元熙长公主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早些定下来也好给月儿准备些合乎身份的嫁妆和仆人,再说了只是一场宴会而已,也不指望她真的就一眼相中谁。”    南宫氏看着萧昭月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担心:“也太突然了吧?月儿好像不太愿意……”    “娘,凡事都要尝试的,没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再说了,您就不想看到月儿早些寻到良人,到时候亲自送她上花轿嘛?”    怎么进展这么快就到结婚了啊?!萧昭月惊得放下碗筷,张嘴想说些什么。    南宫氏却点点头:“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有些旧疾老是复发,若是真能看到月儿出嫁……”    “曾外祖母!您说什么呢!”萧昭月打断南宫氏的假设,“您当然能长命百岁,看见我嫁人生子!”    两家里最疼她的就是曾外祖母南宫氏了,从小就没说过她一句重话,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会优先送到他们府上给自己。元熙长公主也对她十分疼爱,但到底还是在教育上有些严厉,南宫氏则是无条件的宠她,好几次在礼训课时还会偷偷命人给她送软垫。    “好好好,老婆子我能看到我们月儿嫁人生子……”南宫氏笑呵呵的回道。    萧昭月知道,这件事情再讨论下去也不可能再出现什么转机了,只好放宽心态就当它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好了,反正像外婆说的,又不是什么一对一单独会面,到时候拉着林雅姬或者其他贵女,也不会很别扭。    坐马车回到丞相府,下了马车居然没有看见自家娘亲来接自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娘不在家吗?”    守门的侍卫满脸笑意,恭敬地对她说:“夫人下午回来时有些犯晕恶心,招了大夫来号脉,是喜脉,这会儿应该在内院歇着了。”    喜脉?    萧昭月瞪大眼睛,多少年了娘亲居然又怀上了?这可是真的大龄产妇啊,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危险的。她急忙带人赶向内院,边走边问管家:“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夫人回来之后一直有些难受,后来带着小少爷玩了会儿晕的厉害才叫了大夫。大夫也说大概是身子劳累所致,饭前一直躺着,晚饭也没吃多少就又歇着了。”管家不敢说萧丞相刚得知是喜脉的时候大赏了一遍,却又在夫人吐了之后折腾的众人胆战心惊。    “娘!”萧昭月走进内院就开始喊。    二嫂陆茜从屋内走出来,对着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拉过她小声的说到:“娘刚刚才睡下,别吵醒她了。有什么事我们去前厅那边说。”    萧昭月跟着她来到前厅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了二嫂?娘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陆茜点点头,有些为难的说道:“陈大夫的意思是,娘早年间生小叔子的时候就落了病,怀上你成功生了下来已是不易,之后一直都在有意服药避孕。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前阵子发热开了其他方子和避孕的冲突还是怎么着,就怀上了,大夫说怀上了流产的几率也很大,而且药物不知道会对胎儿造成什么影响。”    “娘要保住这一胎?”萧昭月一听,也知道问题难在哪里了。大夫因为娘的身体状况和近期服药的问题,给出这种假设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若是娘执意要保住这个孩子,一方面孩子自然流产的可能性比较大,另一方面即使足月出生也可能会出现问题而且高领产子对娘的身体也不好。    萧夫人很喜欢小孩子,大哥的长子阿诚出生之后几乎都是她在带,如今要她放弃自己的孩子,只怕很难。    “大嫂呢?”    “今天就是娘带着小诚诚在赏花的时候开始头晕的,大嫂怕他太调皮扰了娘休息就将她带回院子睡觉了。”陆茜解释道,“如果娘醒了之后还是这个态度,我们做媳妇的也不好再劝,月儿你好好与娘说说吧。”    “嗯,我好好想想,明天再来。”萧昭月见她没有和自己一起出院子,问道,“二嫂不回院子歇息吗?”    陆茜笑着说:“你二哥今晚也不回来,我就睡在这边西屋就好,有什么事情他们下人也好通知我。爹刚刚又进宫议事了,估计也回不来。”    “那我陪二嫂一起好了。”萧昭月说着吩咐阿桂和桑巧去将西屋的房间收拾一下,“我们俩也说说话,我有点事情还想问问二嫂。”    陆茜笑着点点头,也让丫鬟去自己院子里拿了些用品过来。    晚上萧昭月将百花宴的事情和陆茜提了一下,陆茜的意思也和元熙长公主差不多,肯定不指望萧昭月能在宴会上看中哪家公子,但是希望她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信息,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家里人商量。    “我和你二哥也是诗会上认识的,当时行酒令我接不上,是你二哥出面替我挡了。”陆茜毫不害羞的说着,“之后几次宴会什么的就开始有意留意他,也和其他人做了比较。”    萧昭月除了默默点头也没有其他法子,就是真的有一两个看得上眼的她现在也不敢和人家多说话啊,万一齐王觉得她没有遵守诺言怎么办?那根凤头钗可是还在她的箱子里躺着呢……    第二天,等萧夫人精神好了些,萧昭月她们才得以将大夫的忧虑和推断告诉她。萧夫人听完,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她看向萧昭月:“我当初怀你的时候也是调养了许久才怀上,其实状况也不是很好,前期好几次差点滑胎。但是我还是坚持生下了你。现在,既然是天意让我又有了他,那么不管结果如何和,现在让我放弃还太早。”    萧昭月还想再劝什么,却无法忽略萧夫人捂着腹部的手。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一个母亲主动放弃自己的孩子。    李清茹见气氛一下僵住了,也知道这件事劝不下来只好妥协。随即就问了刚刚请安前萧昭月提到的百花宴的事情。    “百花宴?”萧夫人听到这件事,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是母亲的意思?”    萧昭月点点头:“是外婆的意思。”    “也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了,你的哥哥们都被耽误了好些年才娶亲,幸好都寻到了良配。你现在开始挑拣挑拣,应该就不会拖太久。”萧夫人突然又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了,摆摆手,“让你大嫂和二嫂一起去柱国公府上帮帮忙吧,娘最近不便出门了。”    萧昭月几人告退,虽然还是很担心娘亲的身体状况,但是她决定了的事情也很难再商量,这倒真的是和外婆一模一样。    之后李清茹陪同萧昭月又去了一次柱国公府拜访,和元熙长公主等人也说了萧夫人怀孕的身体状况。元熙长公主也有些担心女儿的身体,在她看来这一胎这么凶险不生也罢,女儿已经有三子一女,但是她也知道萧夫人的倔脾气,只好叮嘱了她们几句,又让她们带了许多药材回去。    萧丞相最近很忙,经常不在府上,萧昭月只好跟着大嫂二嫂一起料理家务,其实她还是很放心两位嫂嫂的,但是李清茹和陆茜却是一丝不苟的那种人,什么都要严格的按照规矩来办事,也生怕因为其他事情怠慢了她的要求。    用李清茹的话来说,她现在仍然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她们当嫂子的自然也是要和她的哥哥一样疼她,把萧昭月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五月中旬,顾淑珍的及笄礼办的十分盛大,几乎在朝为官的所有人都到场或是赠送了贺礼。    萧昭月只知道自家送了一套金子打造的头饰,她坐在前排的位置上,看着许久未见的贵妃娘娘亲自给她挽发插簪,旁边絮絮叨叨念着祝词的嬷嬷说了什么自己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听清了顾淑珍的字是慧清。    她瞧见顾淑珍转过身,在人群里慢慢扫过找到自己。萧昭月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有些欣喜和雀跃的微笑,又好像是无奈的苦笑,她朝自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后便移开了目光,随着宣读的人和贵妃娘娘缓缓走下了台阶,接受众人的祝福。    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放出百花宴的消息之后好几次都拒绝了她的邀请吧,顾淑珍应该是觉得自己到头来并没有完全信任她,又或者自己从来不曾真的对她讲过真话。    本来她们两个在利益关系上就已经处在对立面,即使有些思想可以一致有些话语能够交流产生共鸣,却依旧改变不了利害关系上的敌对局面。顾淑珍及笄礼成后,她的婚事也要正式提上行程了吧,那么现在她的生死已经与太子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往后怕是再也不会对自己说一句真话了。    萧昭月突然觉得,刚刚顾淑珍的笑容怕是最后一次真情流露的迷茫了,往后她正式入宫,只会戴上虚假的面具,再苦再痛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哭闹流泪了……    她看着另一个“同乡”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也清楚的明白今后,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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