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郎摇头,他向来不记事,平时也有沈芊抓主意,他就更懒了,什么都听沈芊的。    “不行,咱们得去一趟三娘的老家,我再不做事,就凭着我爹那点银子,咱们家要揭不开锅了。”    沈芊朝堤岸上走去,可是很快她又犹豫了,刘三娘还要养孩子,怎么可能放任着银子不赚,一定是家里出了大事了,要是这样的话,她去了也没有用。    沈芊站在堤上往下看,看到码头上的苦力扛着袋子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而那边的小食铺子和摊位前头都是吃饭的人。    沈芊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高兴的说道:“刘五郎,从明个儿起你不要上山砍柴了,跟我做生意,三娘不开铺门,咱们在三娘的门口做吃点,我会拉面,虽然没有三娘会炒那些菜,但我也会不少面条的吃法,我今个儿就回去试试试,看能不能做得更好吃些,看相更好看一些。”    沈芊被自己忽然生出的想法给高兴的合不拢嘴,立即带着刘五郎去镇上买了油和调料品,她知道不少调料,八角、桂皮、丁香、小茴香……    她打算自己弄个十三香出来,既然要做正餐吃点,就要舍得下料和油,家里银两是不多了,但如果她做好了,哪怕是捡了老三食铺的漏,把那些小管事的餐点给管住了,她也能赚下一点的。    不但买了油和调料,她还买了肉和骨头,第一日也不敢多做,先试试看。    于是两人扛着东西回来,一路上走得气喘嘘嘘,到了家里时已经是傍晚。    沈雯看到两人汗流浃背的回来,不知道两人买这么多的东西回来做什么。    沈芊却是高兴的看着大姐,接着神秘的一笑,叫刘五郎先不要回去,帮她把十三香的调料全部给磨成了粉,她好调制出来,同时她要做粉条,做面食。    第二天夜里,沈芊便起来了,她打算带上柴禾和锅碗瓢盆,直接往县里码头去。    刘五郎很准时的等在院子外,这一下一行五人,除了沈梅不拿东西外,其他几人都不是扛着就是挑担,全家人出动。    沈芊的这个主意还是让家里人的心里都没有底气,这一次费了不少银子,若是没有卖出去,他们先前赚下的银两都要没有了,也算是他们一家人破釜沉舟的一次。    到了码头,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人。于是几人来到三娘食铺前将东西放下,沈显富和刘五郎开始码了个临时的灶台。    沈芊却开始调米浆,她打算既然要卖就连着早点也卖了,早点是粉条与春卷,她利落的将这两样弄好,便叫沈雯和刘五郎送去客船那儿将早点摆放,先占好有利的位置,反正这会儿天还没有亮呢。    沈显富将东西收拾好了,便先回去了,他还要给人建房子,那儿不能耽误功夫,又交待几人不要急着回去,等夜里沈显富来接他们。    沈芊带着妹妹却在这临时起的灶口前开始忙碌,先是熬好了骨头汤,然后乘着熬汤的空档,她开始切肉,她按着前世的手艺,将肉和豆酱一起炒好,等面条出来的时候再往里头直接加。    自然没有三娘的红烧肉和猪蹄好吃,胜在简单,放了她做的香料和酱,味道似乎也还不错。    天大亮了,沈雯和刘三郎抬着空桶回来,想不到做的早点都卖光了。原来这几日卖早点的只有两家,今个儿有一家估计犯了懒没有来,于是他们就抢到了生意。    老三食铺开门了,那伙计看到几人摆的临时灶台和吃点,皱了皱眉头,还跟里头的东家朝他们指指点点了一番,也不知道两人在讨论什么,但瞧着两人的脸色都不好,带着一脸的凶相。    沈芊没有理会,心里只盼着今日能将所有的吃点全部卖出去,不然他们又要过没有吃食的日子。    到了晌午的时候,沈芊便派刘五郎和沈雯去码头等着去了,两人跟着沈芊在一起这么久,自然会抢客人,沈芊也很放心。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踢到了铁板,今个儿来的商船居然是袁家的,上头下来一个掌事的,看到刘五郎和沈雯,发现在哪儿见过两人,那管事的向来记忆极好,何况这两人还在他手中做过苦力,又得到过公子的打赏。    于是他指着两人想了半晌,说道:“你们不会是又来做苦力吧?这一次吧,我也不为难你们,跟那些苦力一样,十袋一文钱,你们愿意的话就干。”    刘五郎和沈雯也瞬间的反应了过来,瞧着商船来了四艘,他们可不是来做苦力的,他们两只想着赶紧多拉些人过去吃饭,于是连忙拒绝,并说出自己是做吃点的,想问问管事要不要过去尝尝。    那管事的却是笑了,“我们袁家从不在外面乱吃东西,你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来做苦力,可以来找我。”    那管事的立即忙活着招集苦力去了,沈雯见拉不到此人,便去别的商船看,才发现这四艘商船都是袁家的,而且这些管事的看到两人这打扮,又见两人年纪这么小的,可没有先前那管事的好说话,直接叫人将两人赶走。    沈雯和刘五郎有些不甘心,今日第一次做吃点,没想一个客人都拉不走。    却在这时,大船之上走下来一人,此人一身青衣,衣裳不显眼,衣料却是上等的丝绸,他身姿挺括,虽是简朴出行,却还是与众不同,尤其是他带着的帷帽,看不到真容,可那气势却让不少苦力望而止步,不知不觉让开一条道来。    他来到那管事的身边,低醇的声音淡淡说道:“刚才那两人的食铺在哪儿,咱们的管事今日都去那儿吃一顿吧,接下来尚有半个月不能下地。”    那管事的听后,连忙恭敬的将沈雯和刘五郎拉到那带帷帽的公子面前。    沈雯和刘五郎在这码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们两人只觉得一股冷意扑来,就像眼前出现的不是人,而是一阵冷风,这一种感觉比冷风还要寒入骨子里,此人与这里所有的东家都不同。    他们两人有些惧怕,隔得远了些。    那管事的瞧见,也是见惯不惯,除了亲近的几人,还没有谁敢靠近公子的,公子只不过是人冷心热,心地是极好的。    两人带着这些管事的和这位青衣怪人往食铺里去,沈雯暗自担心,赚钱事小,千万别得罪了这些人,看着他们一来就是四艘商船,显然是做大生意的,若是得罪了他们,他们这小小的庄户恐怕没有活路。    沈芊还蹲着身烧火,灰头土脸的,好吧,她炒菜其实是可以的,先前特意练过,而且她发现柴火炒的菜做的吃点更好吃,在这个没有电力的时代,她必须得学会,可是这烧火方面,她真的很难学会,弄不好就弄得全是烟。    早知道她要沈雯留下好了,沈芊伸手抹了一把汗,在额头上留下两个黑指印,生怕把一身好衣裳弄脏了,便起身拍了拍灰尘。    她一回头,就看到沈雯和刘五郎身后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没把她高兴坏,摊位前只有三张桌子,不知道够不够坐的?要是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人过来,她怎么说也会多弄几张桌子了。    沈芊一脸笑容的上前相迎,就见沈雯拼命的给她使眼色,她微微一愕,这是怎么了?这么多的客人,不应该是高兴的么。    沈芊没有看明白,反正逢人三分笑,出手不打笑脸人。    她迎着这些人过来,就见这些人忽然在摊位前停住,那管事的看向只有三张桌子的摊位,面色就很不好看起来,为首的那人带着帷帽,沈芊看不出他的情绪,不过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估计也有些看不上她家的吃食摊子。    但沈芊却是看出来了,这里头的主心骨铁定是这带帷帽穿青衣的男子,她不懂布料,但她一看他身上穿的布料就是最好的,连个补丁都没有。    于是她上前来到那青衣男子身边,诚恳的说道:“原本我们这儿开张的是三娘的食铺,可是三娘这几日家中有事,我们便先在门口招待客人,也不能让客人无处可去是不是。”    “隔壁老三食铺里,吃点没有三娘做的好吃,客倌吃过一回就知道了,咱们奇峰县最有名的面点就在咱们这一家,不如客倌尝尝再说,若是不好吃,你们吃的全部免单就是。”    青衣男子听到沈芊的话,侧首看来,帷帽中隐若还能看到人脸,但看得不清楚,不过显然此人愿意留下来了,因为他已经移步入了座。    这边的管事们也不敢再多甩脸子,全部步入座位中,原本三张桌子,这位青衣男子坐了一张,剩下的两张挤着坐下的全是管事的,一张桌子坐了十来人,看得沈芊都不好意思。    她刚要撸起袖子开始下面条时,那青衣公子却是开了口,声音有些沉,自透着一股威严,他说道:“先把脸上的灰洗掉。”    沈芊一愣,沈雯和刘五郎也像是被定住似的,都看向了沈芊,沈芊没有镜子,她朝沈雯指了指自己的脸上,沈雯默默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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