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理一理现在的情况吧。”宋衍将清霜剑收回了血继灵符中，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刚才疾跑中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从已知的情报来看，与灵相关的可能性很高，受影响者都是女性，共同点是都带有对男性的怨恨，强烈的怨恨导致她们失去理性变得充满攻击性，到刚才找到你的时候，这种攻击性已经蔓延到对没被影响的女性身上了。” “邪灵之中有这种可以将自己的怨气投射到普通人身上的存在吗？”叶楚楚问道。 “你看过不可视之界上的对灵体划分的科普贴吧？”宋衍看了她一眼，“邪灵是个非常广泛的分类，所有滞留在现世，非正确成型，且能对现世造成实际影响的灵都被归为邪灵，不管是之前潜藏在家里的那只厉鬼，还是我们降服过的物灵，所以要说能用怨气影响普通人的邪灵，当然存在。” “问题是影响这么多活人，甚至用怨气把整个现世建筑包裹的邪灵就很让人难以理解了。如果是在现世与灵世界还未分离的洪荒时期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绝对不可能。”宋衍斩钉截铁的说道。 “有没有可能……被怨气包围的地方不是现世，而是灵世界呢？”叶楚楚犹豫着开口，宋衍闻言目光一凛，示意她继续，“实际上刚才我从陈姐那边折回KTV包厢的时候，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景象……直到点燃通讯符才在走廊上撞上夏禾，最后看到你。” “空无一人的景象？” “没有任何人的包厢，就好像大家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叶楚楚揉了揉额角，仔细回忆，“我经历过相似的情景，在降服物灵的时候也是这样，灵世界与现世的轮廓重合，但我们所在的空间却是变化的，最初看到那只兔子布偶时家里是空无一物的，但现实中那家人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吧？” “所以我先前以为空荡荡的包厢是灵世界，但现在看来可能恰巧相反，被吸入灵世界的是我们，现在这间包厢，外面那些疯狂的女人，甚至是整个被怨气包围的建筑……都是发生在灵世界的事。” 叶楚楚猜测道，这样一来就不难解释外面那些人的惨状是怎么回事了，邪灵在灵世界中的力量要大得多，就像之前那只物灵一样，在现实中只是一直被怨血浸透的布偶，投射进灵世界却成了无数具有攻击性的凶兽。如果是怨念非常强烈的邪灵，在灵世界中影响活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宋衍没有回答，只取出一张符燃尽了，纷飞的火焰如龙卷一般冲天而起，呼啦啦燃烧了好几分钟才逐渐散去。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燃烧符，在现实中顶多自燃符纸，灼烧灵体，这么夸张的效果只可能是在灵世界之中。 叶楚楚猜的不错，他们现在，还有外面那些疯癫的女人，都身处灵世界。 搞清楚了一大难题，宋衍的神色却并未见轻松，视线停留在烧尽的符纸之上，半晌没有说话。 “宋天师？”叶楚楚原本还在为自己的发现被证实而心生雀跃，看到宋衍的脸色后立刻收敛了情绪。 “……是灵世界才更让人担心。楚楚，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进入灵世界的吗？”宋衍侧过头道。 “什么时候……”叶楚楚努力回忆，他们一大群人进入KTV包厢时都还没有异状，再往前回忆的话，从早上出门吃饭，到昨晚上，甚至前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叶楚楚的心逐渐沉了下去，手心里溢出一层冷汗，越想越是心惊。 她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进入这里的，之前降服物灵的时候，进入灵世界有股非常明显的失重感，并且连接点就在眼前。宋衍说过这种与现世重合的灵世界多半是由现实中的某个基点为准展开，只要找到这个连接点就能破除重合的灵世界，兔子怨偶的灵世界只有房间那么大，她很快就找到了突破点，但这一次呢？ 她们是什么时候身处灵世界的？进入KTV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这片灵世界的范围又有多大？如果是在更早的时候进入，那岂不是连公司带小区到这栋KTV，小半个C城都被灵世界重合了？这么巨大的范围里要怎么寻找连接点？被投射到灵世界中的普通人要怎么办？ 所有事情都是一头雾水，叶楚楚理了几遍都找不到突破口，终于明白宋衍为什么一脸凝重。如果KTV之外的也是灵世界，那他们不就彻底陷入怨灵的包围了吗？ “既然确定了我们身处灵世界，那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连接点。”宋衍摸了摸下巴说道，“这种与现世高度重合的现象一定来源于现实中的人，并且大多是能激起大部分人产生相同情绪的重大死亡事件，楚楚，你有什么头绪吗？” “最近C城里的重大新闻……”叶楚楚绞尽脑汁的回忆，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C城说大不小，每天发生的新闻也不少，她当然不可能全部看过并且记住，如果能上网搜搜看到是个办法，可惜电信的基站没能建到灵世界里，她手机上的讯号依旧是空格，连先前给宋衍的求救微信都没能发出去。 两人正商量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贯地的声音。叶楚楚身体一抖，连忙起身看向窗外，先前游荡在门外的疯女人们此刻像是受到了刺激，开始留着血泪攻击起周围人来，一个个披头散发伸长指甲，像是更对方有血海深仇一般。 “宋衍，她们开始自相残杀了！”叶楚楚焦急道，被怨气影响的都是像陈姐那样的普通女性，她们可不比拥有灵基的天师，在灵世界受到的伤害也会投射进现实，这种不要命的混战，很可能会搞出人命的。 宋衍啧了一声，撕掉符咒推开了包厢的大门，生人的气息涌出，互殴的女人们立刻调转方向，朝他跟叶楚楚扑过来。半透明的灵符再一次出现在空中，分出数十道残影飞快地贴向双目赤红的女人们，叶楚楚见状也掏出了自己的定灵符，催动符咒尽可能的贴向了周围的人。 与之前一样，起效果的只有定灵符，叶楚楚的符咒管不了多久就被挣脱了，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包围圈便被人一把扣住肩头转过身去。夏禾狰狞的脸近在咫尺，指甲掐进叶楚楚的皮肤，张口就朝她的喉咙咬下去。 “卧槽夏禾你是狗吗——！”叶楚楚仰着脖子躲，一边伸手死命推她，奈何疯癫状态的夏禾力气惊人，叶楚楚拼命挣扎也挡不住她越来越近的利牙，无奈之下拉出了长盾，以盾沿向前用力撞向夏禾的腹部，可算把她从身上掀了下来。 夏禾倒在地上，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痛的满地打滚。叶楚楚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喉咙，见她这阵仗也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盾，她刚刚下手有那么重吗？ 虽然平时在工作上与夏禾不睦，但叶楚楚从来没有过在这种情况下借机报复的想法，见夏禾倒在地上翻滚，她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看看情况。 “楚楚回来！”宋衍真是要恨铁不成钢了，一道符飞出，在半空中绽放出灼烈的光辉，强光刺的周围人眯起了眼睛，行动渐缓，叶楚楚这才抓紧机会逃了出来。 夏禾依旧抱着腹部惨叫，她眼中都是血丝，死死咬着嘴唇仍然抑制不住痛苦的叫喊，额头上全是冷汗，倒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像是真的痛到极致。叶楚楚在逃跑间隙回头看了她一眼，愈发觉得异常，却找不到具体的点。 她不过是用盾撞了夏禾腹部而已，别说她还留了力，以叶楚楚这长期不锻炼的废宅身形就算真的全力撞上去，夏禾也不可能痛成这样，那架势不像被重物撞击的痛，倒是跟分娩前长期断续的阵痛相似，再加上她一直捂着肚子，一眼看去相似马上就要生了似的。 马上就要生了似的…… 叶楚楚忽然一怔，再次回过头去，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向夏禾，她总算明白刚才的异常感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想象是怎么连在一起的了，夏禾抱着自己腹部的手并没有贴上肚子，而是虚虚环绕，光看动作的话就像她真的挺着个大肚子一样，非常违和。叶楚楚脑中闪电般的掠过了一个想法，正巧前面又扑来一个发疯的女人，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抡起长盾，砸向了对方的腹部。 砰—— 女人惨叫着倒飞出去，跟夏禾一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阵阵抽搐。 宋衍：“…………” 他看了一眼抡盾揍人越来越熟练的叶楚楚，微妙的扯了一下嘴角，目光从倒地的女人身上收回来，奔跑的速度丝毫不减。不仅是叶楚楚，这一次他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两人飞速跑过一个拐角，躲进了另一个KTV的包厢之中。 宋衍没有贴符，只反锁了大门，听见外面的女人们一阵阵砸门的闷响，不为所动。 “你发现连接点的线索了吗？”宋衍低声询问叶楚楚，胸膛因为疾跑还有些喘，干脆解开了风衣的领口透气。 “是孕妇。”叶楚楚也有些喘，只能捡重要的说，“只有定灵符管用，说明被影响的人都是基于自己的情绪发疯，并且受害人都有着明显的共同性，这种情况通常是被邪灵的怨气共情了吧？” 宋衍点点头，看来这姑娘在‘不可视之界’的基础知识学的不错。 “被影响的都是女性，且表现出憎恨与仇怨，被攻击腹部的时候反应剧烈，那多半不是受害者的反应，而是散发这些怨气的邪灵的经历。”叶楚楚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生产过程中因某种原因而死去的孕妇，正巧前不久C城中有一例完全符合骇人听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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