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不用来练习机场了，记得好好休息。” “我当然也是在好好休息啊——毕竟好累啊……我也是人类。” “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请你吃一顿浙面，你说过你喜欢的。” 那之后林川发给付照的信息，仅仅就这三条了。 感觉不到什么暧昧，当然温暖确实是能感应到的。 付照一边将从取票机里透出来的两张电影票捏在手心，一边将手机关掉，她看着不远处走路散漫没个人样的谢丞，谢丞手里冰淇淋爆米花小吃一应俱全，简直像个小摊贩，他向自己走了过来。 “票取了？”他矮下身，用肩膀撞了撞付照。 付照：“取了，《明天之后》？” “对，电影是希伯来他男朋友选的，她男朋友好像挺喜欢这种文艺片的——唔，他们应该也快到了。”谢丞一边说，一边眼睛往外看了看。 “不介意吗？”付照接过谢丞递过来的爆米花，随口问道。 她将爆米花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其实她还挺弄不懂谢丞和希伯来的，弄不懂谢丞更多一点。 谢丞：“没什么介意的，不过既然你都提起来了，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付照：“你说。” 谢丞：“你先答应。” 付照：“你到底说不说？” 谢丞：“……我刚才查了一下《明天之后》的电影剧情，这部电影爱情片段挺多的，我怀疑等会希伯来和她男朋友会接吻——不，应该说以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他们一定会接吻。如果他们俩接吻了，我能不能再亲你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飘忽，倒是有几分令人意外的不好意思——然后他转回视线，轻轻地看了付照一眼。 付照觉得自己喉咙整个都哽住了，她被谢丞神奇的脑回路震惊到了。 付照：“你……” 谢丞：“让我亲一下嘛，亲脸也是可以的，不然不就显得我很可怜吗？反正你也不是很亏啊。” 付照内心的OS是：亲吻这种事只适合跟喜欢的人做的——但想想这个OS她还确实不太说出口，有那么重要么？自己这种人。 其实也好，她正好也有能从谢丞身上找到真相的事情—— “也不是不可以，”付照说，“有个条件。” 谢丞爽快地看着她，双手环肩：“你说。” 付照沉默了一会。 她的眼睛垂了垂，眼睫毛乖顺地一起垂下，然后她伸出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发，一切显得郑重而冷淡，谢丞的脸色也不由自主地正经了起来。 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南陵城战役第二次进攻的时候，为什么对那个城市进行救援的战机只有白灵和疾风？”付照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丞短暂地晃了一会神。 “是这样啊，你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啊——”他先是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才拍了拍付照的肩，声音有些含糊，“政府官方不应该是有过解释么？当时的南加城已经被大批明兽们盯上，于是政府只能派出两架综合实力最强的明翼进行救援，因为其他的明翼及驾驶员，它们大部分都在浙海进行救援，包括我，而另一部分的明翼及驾驶员都还在南平接受应急培训——你可以说是政府太过冷酷，但当时的局面，派再多的驾驶员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路程太多遥远，并且即使赶到了，也只会造成更多没有必要的牺牲。” 冠冕堂皇地说完这一番话后，他自然地与付照的眼神对视着，然后他看到了某种尖锐的如刀片般的情绪，它直直地从付照眼里射了出来——谢丞下意识地就微笑了一下。 谢丞：“你跟我置什么气？有些事我也不知道啊。” 付照：“伯克利都知道的事，你会不知道？” 谢丞怔了怔，他先是有些恼怒地摸了摸后脑勺，表达了对伯克利惹的祸的不满，才恼羞成怒般地瞪了付照一眼：“给点面子行不行？”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人来人往的电影院外厅，明亮的灯光洒到付照的脸上，付照有些艰难地低了低头，出乎谢丞意料地表现得十分难以启齿。 付照：“抱歉，”她郑重地道歉道，“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 她的话戛然而止，然后她抬起头，没有再看谢丞一眼了。 话题也就断在这里了，谢丞多少是有些郁闷的。 谢丞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啊美人计……如果不是因为兄弟妻不可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紧急刹住了思路，因为接下来的东西不是他愿意去想的。 “哎，你是有什么朋友死在当时的城市里了吗？”谢丞终于软了口气，他百般无聊地看着发出耀眼光芒的吊灯，眼神里满是落魄，“还是说你仅仅是作为一个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公民在提出这个问题？” 付照：“我妈妈死了。” 谢丞猛地转过头，看着她。 付照的眼神干净而冷，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养了我十一年的妈妈。” 谢丞心想这就有点难办了啊……该告诉她么？可是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军部也有很多人知道真相，可是总归是不好的，对新人驾驶员诉说政府机密。 如果是林川的话，大概会毫不犹豫告诉她的，那个男人一直很宠爱她，一瞬间他都想说你去问林川就好啦，毕竟那样的话自己也算是促成了一桩美差——可是那样的话好像也太不够男人了，谢丞看着询问对象是自己的付照，很轻地叹了口气。 谢丞：“电影看完了再告诉你？我怕你等会哭出来。” “不会啊，我看起来像那么不坚强的人么？” 谢丞：“哎，也是，我也觉得你挺坚强的，既然这么坚强，要不我们现在预热一下？我亲一下你、你再亲一下我……” 付照：“我要告你性骚扰了。” 谢丞哈哈一笑：“反正电影结束了再告诉你，现在我也没心情说。” 付照：“……行吧。” 两人坐在影院大厅的休息椅上，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玩手机，谢丞说我看到一个很好笑的视频诶你要不要看看，付照说行啊行啊，她接过手机一看，发现谢丞点开的是一个动物□□的视频……她看了一会硬是没看出哪里好笑了，于是面无表情地将手机还给了谢丞，表示了对谢丞笑点的鄙夷。 谢丞：“其实跟你在一起挺舒服的。” 付照：“他们怎么还没到……” 两句话几乎同时说出口，然后两个人不由自主都抬起了视线。 谢丞：“大概快了吧，毕竟电影都快开场了。” 付照：“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谢丞：“……你有时候真的自恋得怪可爱的。” 付照：“不是就好，我怕万一呢，因为你这种也恰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万一你也正好喜欢我，那不就完了吗？” 谢丞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致：“我是你喜欢的类型？” 付照眨了眨眼睛：“骗你的，你傻啊。” 谢丞恼羞成怒地瞪了付照一眼…… 就这样闲聊着，希伯来和她男朋友终于到了。 希伯来穿着一身红色长裙，她的男朋友则是白衬衫配休闲裤，两个人脸都比较显嫩，看上去跟大学生初次约会没什么区别，看到付照和谢丞的瞬间希伯来顿时“嘿”了一声，正好电影时间也快到了，于是付照和谢丞也站起身来，朝希伯来和她的男朋友挥了挥手。 希伯来：“这是我的两个同事，叫付照和谢丞，这是我男朋友，叫顾明，是从南平来东洲这边留学的，最近在考博——等等，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原来真的还是个学生……付照和谢丞同时觉得心里梗了梗，然后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动作非常一致。 付照一脸肃穆：“你好。” 谢丞同样是一脸肃穆：“你好。” 正常情况下顾明应该握完一个手再去握另一只手，但他似乎有些呆愣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同时伸出左手和右手，左手握住付照的手，右手握住谢丞的手。 付照和谢丞不由地更是肃然起敬了…… “咳咳，”希伯来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朝三人挥了挥手，“得了得了，你们差不多够了啊——对了，林川呢？”这句话她是对着谢丞问的，“不是让你约他俩的么？怎么你直接代替林川上了啊？” 希伯来的男朋友顾明顿时用看隔壁老王的眼神看着谢丞。 “我提过几次，林川都说他有事在忙，”出乎意料的，谢丞竟然正经回答了，“但这部电影正好我也挺喜欢看的，”他一本正经地开始编瞎话，“于是我就约付照过来了。” 付照倒是不知道谢丞竟然还约过林川，有事么？是什么事呢？训练？陪新女朋友？付照莫名回想起了那天晚上酒吧的女孩深深的眼神，真深情啊，祝百年好合。 她觉得自己有点酸，但好像这件事根本轮不到自己酸，于是她强制性地把所有情绪都从喉咙处开始压，直至压进心脏里。 “哦，这样啊，”希伯来沉吟了几秒，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他就别怪我不够朋友了——走吧，时间已经到了，《明天之后》，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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