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9月29日 1999年盛夏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给刚刚回到这个时代的赵斐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她像个团团乱转的陀螺一样周旋于六门课程之间,匆匆忙忙,毫无头绪。雨露均沾绝不偏心显然是不可能的,时间紧任务重,即使加上周末满打满算每科也只有四、五天复习时间。 数学稍微入了点门,还有一大堆英语单词没背呢,物理可算搞明白了,化学元素表记清楚了吗?成年人难道还能被语文政治难倒吗?欲语泪先流的上半句?亲小人,远贤臣后面是什么?中华民族精神集中体现在哪里? 既然没有孙大圣拔根毫毛变出另外五个自己的能耐,赵斐也只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游击战,学校课堂跟着老师节奏,晚上闷头开夜车,天天十二点都不睡觉。弄得老妈反而有点担心:升了初三确实不一样了,天天这么拼命,到了明年六月份还不得累垮了?于是变着花样给她弄好吃的,弄得焦头烂额的赵斐不得不百忙中担忧自己的体重问题--好不容易这么瘦,可别再吃成个胖子。 直到9月29日那天一早拿到前桌传过来的语文试卷,赵斐才有种“反正事已至此只能破罐破摔”的心理,心惊胆战把几张卷子铺在桌面上。 陶渊明那朵菊花温暖了宁静深远的峰峦;李白的愁情汇成了滔滔江水;杜甫的雄心量出了泰山的高度;李清照憔悴如风中的一株黄花;苏拭矫健弯弓,梦想射下天上的星座。(读句子写出不少于两句的诗句,共四分)这个好简单,不复习也难不倒她。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首句描绘怎样画面?共四分)刮风下雨醉酒呗。 一大段《孙叔敖纳言》的文言文阅读,(解释翻译四分,描述“三策”内容三分)啊。。这个没背,只能靠编了。。 作文:请以“成长路上的那盏灯”为题写一篇文章,至少六百字。赵斐拼命回忆,打算来个移花接木 在满是油墨味儿的试卷上方一笔一划填上“赵斐,初三三班”,好陌生的感觉,好多年没经历过了,无比真实的感觉告诉她:她是个初三学生。 微微侧过头去,身边吴媛媛并没动笔,翻过试卷盯着最后一页,这也是老师提倡的做法:不要上来就着急盲目答题,看看后边大题,心里有个谱,合理分配答卷时间。 往另一个方向望去,左前方不远处郭英洁两只胳膊都放在桌面上,深蓝钢笔正在她右手里娴熟的打转--这是她的强项,不管是钢笔、遥控器以至于日后的手机,总能像模像样的转起来。 铃声响了,震得她耳根发疼。杜老师威严的站在讲台上环视大家,“开始答题,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回头,手不许放进课桌里,现在是八点半,十点半收卷子,注意留出作文时间,不要前松后紧。” 尽管刚刚回到1999年那晚赵斐就决心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赌咒发誓要把十个月后的中考拿下,可当真拿到熟悉而陌生的考卷,即使只是本校普通摸底考试,她还是紧张的心脏怦怦乱跳,后背湿乎乎的,还没开始答卷就出汗了。这种考试的紧张氛围,她还不太适应。 冷静,后面还好几科呢。她这么告诉自己,深深吸了口气,在第一道单选题答案处写了个C。 这种冷静情绪在下一科物理考试时大大打了个折扣。拿到试卷赵斐心里就咯噔一声:一共三十二分的计算题前三道看起来不难,套公式就行,最后一道题却有点眼生,应该怎么做?再看看最后一道实验题,她心里有点发慌,老师上课明明讲过一遍,自己还特意盯着黑板看了半天,现在怎么记不起来了? 十八分呢。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甚至影响了前面答题的效率,写了改改了又写,耽误大把时间。好不容易写到最后,赵斐盯着那道实验题发愣,脑子一团浆糊。 背着双手从教室前头溜达到后头的物理老师时不时停在同学身旁看看试卷,经过她身边时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吓得她打了个冷战。 如果说物理相当危险,那么下午的化学考试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铁的氧气燃烧、氯酸钾以二氧化锰制氧气还能写几笔,焚烧垃圾带来有害气体的相对分子质量和蛋白质在人体肠胃与水发生反应生成氨基酸的相对分子质量比质量分数联起手来把赵斐打的溃不成军。 其实这些试卷和辅导书都有,她囫囵吞枣匆匆看过,但是想准确落实在试卷上就相当困难了。八成考砸了,心情沉重的赵斐晚上到家对着满桌菜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把老妈心疼坏了。 “赶紧吃,多吃点,明天不还考三门呢。” 奶油菜花、鱼香茄子、糖拌西红柿,都是她爱吃的,胡乱扒拉几口,可口的饭菜嚼了半天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她低着头含含糊糊的说,“妈我今天,好像没考好。” “那怕什么的。”老妈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用勺往她碗里盛菜,“刚考了三门,还有明天呢。再说了,就一个摸底,不是期中考期末考,又不是一模二模。赶紧吃,吃完了再看两眼书,明天还接着考呢。” 老妈总是这样,凡是总往好处想,从来不愿意打击她的心情,或许在她心里自己总是最好的。有点羞愧的赵斐恩了一声,使劲儿咽下一大碗饭抹抹嘴坐到书桌前。 这次摸底考试完全按照中考顺序进行,政治放在最后,上午是数学和英语。于是赵斐把政治扔到一边,辅导书练习册也不管了,只把这个月老师发下的数学和英语所有试卷再过一遍,夜里两点还舍不得睡。 或许这种临阵抱佛脚的策略有点效果,尽管数学依然有不会的代数题,几何有道图形题也肯定填错了;英语不少单词也是硬拼上去的,阅读理解更是马马虎虎,好歹赵斐绞尽脑汁把试卷都填满了,当然答案正确与否她就无可奈何了。 交了上午的试卷后,除了去厕所赵斐没出教室一步,就连午饭也是从书包里掏出面包和火腿肠,还有一瓶可乐。 这种拼命三郎的精神把吴媛媛震慑住了。其实她也到的挺早,大概打算到教室再看会儿政治题,这会儿趴在桌上揪揪她袖子。“你真没吃饭啊?” 赵斐头也不抬,“我昨天没考好。” 她“哦”了一声,显然认为很有这个必要性,自己也打开试卷开始默默背诵简答论述题。 牺牲一顿午饭显然还是值得的:拿到政治试卷匆匆翻阅的赵斐发现,占分最多的简答论述题自己都有印象,索性先写后面大题,然后再翻回来做选择题名词解释之类。 随着政治老师抱着试卷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两天六科摸底考试终于结束了,国庆七天长假就在眼前。彻底解放了的同学吱吱喳喳聊成一团,周遭不时发出欢笑声,教室嗡嗡嗡动静越来越大。 腰酸背疼,浑身发软,趴在桌子上不停打哈欠,眼圈都红了-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肚子饿得咕咕叫。赵斐盯着课桌上贴着樱木花道的笔袋发呆,直到刚刚亲笔写完最后一科试卷交到老师手里,她才有种解脱了的感觉:总算扛过来了。 周遭快活议论着“还珠格格和国庆节去哪里”的话题奇迹般停止了,教室鸦雀无声。感觉到吴媛媛伸过来捅捅她的手指,赵斐立刻挺直腰板坐起身。 杜老师正把两叠试卷往讲台上一拍,班长李依桐和学委体委两个苦力各自抱着满满一大摞试卷出现在教室门口,放好试卷回到座位的时候李依桐甚至甩着胳膊。 要不要这么拼?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赵斐一个,大家用震惊的目光盯着班主任,教室后方男生甚至发出夸张的吸气声。 杜老师板着脸,以至于赵斐开始猜测:他老人家。。不至于已经把昨天上午最先考的语文试卷批改出来了吧?他不是还得监考吗? “你们这次考得不怎么样。”杜老师这么说,赵斐反而松了口气:显然是没有的,要不然他现在就开始发脾气了。 “。。。作业课堂上都给你们布置了,该写作业写作业,该复习复习。我现在发的是卷子,数学物理和化学都是三套,英语和政治各两套。” 您的语文课呢?不可能没有吧,这不科学。 果然杜老师把自己单独抱着的卷子陆续递到每排第一个同学手里,“这是咱们语文,也是两套。作文不用都写,试卷一试卷二挑一个题目写就行。” 得,加起来试卷就得十好几套,更别提各科老师都随堂留了不少作业。赵斐机械的从前排手里接过试卷再不停往后传,脑子里盘算着得背多少东西去姥姥家。 不管那么多了,可算放假了。赵斐学着吴媛媛的样子把一叠试卷统统卷成个粗粗的纸卷,又朝她要了根皮筋。 我要去找我姥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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