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餐时间,萧玉和班上另外两个男生一起去的食堂,她走前扬起脸对乔奈头说:“昨天我已经带你熟悉食堂了,你今天不需要我带着你了吧。”    班上结伴走的男同学互相推搡,女同学手挽手说悄悄话,乔奈一个人坐位置上解答完一道阅读理解题目,见萧玉走了,她的笔跟着停下来。    微风拂动,桌上课本的书页被翻动得哗啦响,她伸手去压,空无他人的教室,静静的,她发现鼻子有些酸,忍着这股冲鼻的酸意,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    乔奈,你不能再让人看笑话了!她给自己打气,自言:你一定要把普通话给练好!  有了斗志,她也就不再觉得那么委屈,站起来推开椅子,从书包里拿出饭盒按照昨天的记忆去食堂打饭。    她一个人在餐厅坐一张四人餐桌,环视四周,萧玉和班上几个成绩好的男生在一块拼桌,班上其他人明显都是有自己的小团体。    乔奈收回目光,暂时没有再交朋友的兴致。吃完饭洗好碗,她回教室趴桌上睡觉。    陆陆续续有同学回来,萧玉进来看见她在,问她:“诶,你吃饭没?在食堂怎么没看见你?”    乔奈脑袋枕在胳膊上点了点,萧玉便转过身和后面座位的人讲话,直到午休铃声响,大家开始安安静静准备睡觉。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放学,乔奈把练习册收进书包,数学老师站讲台上提醒同学们回家必须完成作业明天上交。    她挑起一根肩带往肩上套,另外一边空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你找我有事?”乔奈见对方是跟她不熟的男生,在班上从没有搭话过。    这男生身高比乔奈高一个头,头顶的头发剃得极短,能看见头皮的青色,浓眉小眼,脸部轮廓菱角分明,身上校服没有穿正,拉链拉到一半,上部分歪露出一个肩膀,校服裤腿儿挽起,他小声示意乔奈:“老师走了再说。”    数学老师前脚离开,他拍在乔奈肩膀的动作改为抓,指头用力,“新同学,这个……”  说着把手里的练习册摔在乔奈桌上,“帮个忙。”    练习册自然是数学老师刚布置的家庭作业,乔奈摇头,“这个应该你自己做。”    对方恶狠狠地瞪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背因用力而暴青筋,威胁道:“乖乖听话,要是不做,你以后小心点。”    说完拍乔奈后背一巴掌,跟门外几个和他一样不好好穿校服的男生汇合放学。    见到全部过程的萧玉背上自己的书包,“他是我们班上的赵承,天天上课在教室后面偷玩,下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他肯定不在我们火箭班了,你忍他几天就行。”    乔奈不是软柿子,“班上这么多人,他为什么找上我?”    萧玉看她一眼,接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天空望,摊手,嘴上笑了笑。    这笑不言而喻,乔奈握拳,好半晌才拿起桌上的练习册,粗鲁地塞进书包。    今天同样是梁贞开车来接她回家,回去路上梁贞满含歉意的解释今早没有送乔奈的原因,公司总部在北城,此次回国时间虽短,但公司仍是交给他监督一个简单的基站项目,凌晨四点接到通知说项目临时出问题,他只得先赶去公司一趟。    “听李阿姨说你今早有迟到?”梁贞陪乔奈吃晚饭时主动提起这个。    乔奈说是,可能因为早上没有见到梁贞,她这一天都过的不愉快。可是看到梁贞脸上淡淡的黑眼圈,她那点小小责怪的心思一下子消失得干净。    “梁叔叔,”她只在梁贞面前喜欢摆可怜兮兮的表情,“你以后无论去哪里,能不能先给我提醒。”    梁贞夹菜的动作一顿,他自立得早,习惯自由,加上被国外的文化侵染多年,甚至连父母也不能对他提出约束。    不过他没有直接拒绝乔奈,筷子夹的菜转到乔奈碗里:“我尽量。”    乔奈眼皮往下垂,抽鼻子,“可是,我只有梁叔叔了啊,如果梁叔叔也不要我……”    她鼓着腮帮子,圆圆的眼睛里透明的眼泪将落,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拒绝小女孩楚楚动人的哭泣,梁贞心软,想到乔奈和平常女孩总归不一样,他只好哄道:“梁叔叔怎会不要你,别哭,别哭,梁叔叔以后去哪,肯定先和你说。”    乔奈破涕为笑:“好!说定了哦!”    她的眼泪瞬间收回去,给因为看见这幕而愣了一瞬的梁贞夹菜,“梁叔叔,你也多吃点。”  接着她甜甜一笑:“我最喜欢梁叔叔了。”    梁贞欣慰,如若不是坐在对面,他真想摸摸乔奈的头顶。    自从乔奈到来,李阿姨准备晚饭都是分两次,梁贞父母注重养生,下午吃饭较早,往往等梁贞和乔奈回来吃饭的点,他们已在楼上各自忙自己的事务。    一个月前梁母新接一笔画单,客户是定居北城的法国老人,喜欢田园自然景色,梁母的工笔写意画向来在景物方面颇有造诣,但是客户不满意,给出答复:“缺乏生活气息。”    梁母的助理维护她,私底下说可能文化不同,审美存在差异,她当时认为助理说的不无道理,画还是要按照客户的要求重画,可她陷入上幅画的死胡同走不出来,完全没有灵感。    她走出画室下楼透气,不经意间瞧见自己儿子和小女孩在餐厅聊得正欢。屋子灯光明亮,餐桌上的饭菜升着袅袅的热气。恍惚间,梁母有种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错觉。    她的画室冷冰冰,俨然死物。梁母轻轻走回了房,暂时没有再管那幅画的欲望。    ……    和梁贞定下一个了不起的约定,乔奈回到房间可以用心满意足来形容,哼着歌拿出今天老师布置的数学题。    她的成绩放在乡下老家的学校属于矮子里头拔将军,转到清海初中火箭班里完完全全不够看,这里的师资水平高,布置的作业难度跟着高。    乔奈一直写到深夜,总算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题,她伸懒腰舒缓一下,猛然间又听见滴滴滴的警报响。    几乎和昨晚一样,接跟着传来精神抖擞的老人大吼声:“老赵!快把那混小子抓回来!”  熟悉的一阵鸡飞狗跳。    乔奈:“……”  经历过一次也便不再稀奇,她拉上窗,打着哈欠集中注意力算最后这道题,题目做完后又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提前练习朗读课文,至于那个写着赵承名字的练习册,在她洗澡看见自己右边肩膀上红印子时已决定无视。    第二天一早,数学课代表向赵承收作业,赵承双脚搭在前面同学的椅子下方的横杠上,不以为然地说:“找那个新来的土包子要。”    数学课代表是个秀气瘦小的男生,名字叫卢单,看着胆子小不敢得罪人,不问赵承为什么,径直跑来乔奈这。    乔奈把练习册递过去,卢单先例行检查完成度,“不对啊,都没做。”    乔奈直脾气地道:“哪里不对,本来就没做。”    卢单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儿,他想提醒乔奈什么话,回头看看坐教室后面嚼口香糖大声喧哗的赵承,他干脆当不知道,将赵承的练习册放到收齐的练习册堆里。    正巧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人高高瘦瘦,四十岁左右的男教师,平常看着严厉又古板,生气时低气压看起来更可怕。    他走进教室先砰的一声把书摔在讲台上,扬起粉笔的灰尘,他黑脸质问:“赵承你给我站起来!你昨天的作业为什么没有做?”    那声砰响惊到了乔奈,但她问心无愧,背坐的笔直。    睡眼朦胧的赵承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直到数学老师问出第二遍,他先是不可置信,再接着一双眼睛像两把刀狠狠瞄准乔奈的背影。    “老师,我忘记了。”他撒谎道。    新账旧账加一起令老师更加愤怒:“明天你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帮助你长记性。”  像是懒得再啰嗦一句,老师接着道:“上课!”    萧玉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齐齐站直。鞠躬。    下课数学老师刚走,憋了一肚子火的赵承跟暴走的小野兽一样冲到教室前面,使劲踹乔奈的课桌一脚。    桌上的书本水杯哗啦的掉落,旁边的桌子也未能幸免,被殃及池鱼的萧玉拍桌子站起:“赵承你有毛病吧!”    赵承冷笑,“你给老子少嚷嚷!喂,土包子。”  他推搡乔奈,“你挺牛B啊,敢这样耍我!帮我交空本子是吧!”    从小干农活的乔奈力气可不小,她一只手把自己歪斜的课桌轻松拉回原位,另只手拦住挡住赵承准备再推搡的动作,普通话蹩脚的反驳:“我……我本来就……就没答应帮你。”    赵承骂了句脏话,“好,你等着,老子不打女生,但你记住,只要以后老子在十班一天,保证不整死你!”    乔奈捡着地上的课本没出声,旁边的同学们也看不出她到底怕不怕。  实际上乔奈有些害怕,可赵承笑她是土包子,认为她好欺负,那她务必要告诉赵承土包子里包的是硬邦邦的砖头馅。    萧玉蹲在地上收拾,心情极差,“跟你坐一块真是没好事。”    “对不起。”乔奈道,“我没想到他这么坏。”    “算了,”看见乔奈一副内疚样,萧玉没好意思继续抱怨。    倒是上课时萧玉开小差给乔奈写纸条:“你以后上下学尽量不要一个人。”    乔奈回:“?”    萧玉:“赵承有个堂哥在我们学校读初三,普通班出名的小混混。”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对他们而言本身具有一种威慑性,更别提一个在学校无法无天的坏学生。  乔奈:“谢谢你告诉我。”    萧玉面色平常地收回纸条,撕碎扔进桌子里自备的垃圾袋。    而赵承像为力证他放的狠话,接下来的体育课他联合班上另外三名关系好的铁哥们,对乔奈明目张胆的进行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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