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忙着给独孤靖瑶做衣服,自然避着李俶,本来时间就不够,她哪里还有时间去搭理李俶啊!    李俶呢,则以为以歌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也自觉的不去打扰她,心里倒是期待不已,这次以歌会给他做什么呢?看在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份上,他就假装不知道吧。    “小姐,日里府上打造出来的,说是给小姐解闷的小玩意儿。”白芷将盒子放在桌上,推给以歌。    “铃铛?”盒子里装了六枚铃铛,以歌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起来,这才发现里面有一枚蜡丸。以歌眼神一肃,将蜡丸取出,指尖微动,取出一张字条。    ‘明日未时三刻城外望江亭,瑶。’以歌轻笑,靖瑶真是,非要搞什么神秘,直接让白芍告知一声不就好了吗?    以歌转念一想,也对,靖瑶离开云南这件事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甚至连李俶,她也不好说,毕竟她事先已经说过她不知什么云南独孤家了。    将东西收拾收拾,以歌打包好,这些都是明日要带给靖瑶的,“小姐,你用不用和广平王说一声啊?”白芷忐忑的看着以歌。    “也对,是该和他说一声。”以歌点点下巴,伸着脖子,“白芍,药膳熬好了吗?”她去给李俶送去,顺便就说一声。    “好了,小姐现在去吗?”白芍将食盒提了进来放在桌上。    “嗯。”以歌点头,提起食盒准备朝书房走去。    张得玉老早就在外面候着了,他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自家主子分明是动心了!这位啊,指不定就是日后的广平王妃了!    对张得玉点了点头,以歌径直走了进去,见李俶正在看书,以歌挑眉,这人,假正经!别以为她没看见他翘起的唇角。    踮起脚尖以歌蹑手蹑脚的走到李俶的身后,想吓他估计也吓不到啊~以歌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挡在李俶的眼前。    “冬郎猜猜我是谁?”以歌压着嗓子,声音里压低后带了几丝魅惑,李俶伸手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怎么来了?”李俶眼中带着浓郁的笑意,一双笑眼紧盯着以歌。    “好难过啊~”以歌施施然坐在他身旁,“冬郎不愿我来吗?”她斜睨他一眼,不等他回答又道,“可是我就是想冬郎了啊~”她故作委屈,眼中却是促狭的望着他。    “真是难过啊,冬郎竟是不愿见到我吗?”以歌抬起袖子假装在眼角擦了擦,“那我走吧!”    李俶听见前面还心中暗喜,眼中的蜜意压都压不下来,哪知后面骤转急下,眼见人就要走了,李俶连忙长臂一拉,以歌便被拉到他腿上坐着。    以歌自觉地圈住李俶的脖子,歪着头故作天真道,“冬郎这是舍不得我?”    李俶见她眼中笑意盎然,自然知道自己被她耍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叹口气,“是,你能看我,我很欣喜。”这丫头偏喜欢作弄他!    “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呢,这碗药膳就赏你了!”以歌娇蛮的手指着桌上的食盒,“要一点不剩哟!”    李俶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揭开食盒将药膳端了出来,“你把我放下去呗!”以歌晃悠着小腿,拍拍身下的他的腿。    李俶却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一勺一勺的喝着药膳,见他不理她,以歌抿抿唇,“冬郎,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李俶看了她一眼,“你要去哪里?”想去玩吗?听说这几天有庙会,她若想去,他也可以陪她。    “我,我要去济世堂看林致。”总不能说要去城外吧?去城外干什么?见谁……又是一大堆问题,以歌就直接用林致搪塞过去了。    “那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李俶想了想,如此道。    “不必,我和白芍白芷一起去就好,也不远,马车实在是太兴师动众了。”以歌听见她的打算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那样自己不就暴露了?    “也好。”李俶没想太多,于是点头同意了,他摩挲着以歌的手,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正想说些什么,以歌却跳下了他的腿,“以……”    以歌正收拾着桌上的碗,将食盒盖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见他一脸‘寂寞’,以歌心里有了个底,她伸手拍拍李俶的脸,“冬郎好好看书,我先回去休息了!”    然后留给李俶一个绝尘而去潇洒的背影……    翌日李俶才从太子宫里出来,迎面就看见林致与李倓携手走来,以歌,她不是说去济世堂见林致了吗?“林致,你今日不在济世堂吗?”李俶心里已然有些起疑了。    “没有啊!林致今日来宫里给母妃调药。”李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心眼,不知道李俶这样问的目的,大咧咧的回答道。    “这样啊……”李俶心里纵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往欺骗的方向上去想。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去,说不定以歌已经回来了。    李俶才回了府就问以歌的去向,得知她午时出的门,现在都还没回来,往返济世堂不过半个时辰,她去了哪里?    没想到才进文瑾阁,他便看见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看着手上的字条,李俶的手渐渐紧握成拳,以歌骗了他?为什么?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威胁侍女管住自己的嘴,李俶不解,心中的疑惑接着一个,她若想出城,为何要瞒他?这字条,又是谁传给她的?还有这个婢女,为何那么凑巧就被他撞见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信他么?只要一想到这点,李俶心就像被狠狠揪在一起,酸痛不已。吩咐刘总管备马,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阿姐!”远远看着一袭男装打扮的独孤靖瑶,以歌的眼泪倏的盈满了眼眶,她提裙疾步小跑在她面前。    “琬儿,”独孤靖瑶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脸,“瘦了,琬儿,你瘦了!是过得不好吗?”独孤靖瑶看着许久未见的小妹何尝没有红了双眼,琬儿才回来多久?不过几年,就又离开家,还嫁了人……    靖瑶用指腹拭去以歌脸上的泪,“琬儿不哭,若受了委屈,不管他是广平王还是什么王,阿姐都会将你带回云南!”听说广平王还有另外一位孺人,是韩国夫人之女,琬儿顶着沈珍珠的身份,也不知道受没受委屈!    靖瑶最后悔的,就是让靖琬知道了麒麟令的事,否则靖琬也不会擅自-插-手这件事,替了沈氏珍珠的身份,嫁给了广平王,她这个姐姐,甚至连她大婚都没见到,她还没有为琬儿上妆,亲自背琬儿上轿……    以歌一边摇头一边掉泪,“我没事,我很好,一切都好!”她不住的点头,“我就是想你了,阿姐,我真的好想你!”以歌对‘姐姐’的依赖甚至超乎她自己的想象。    “想我了你还胡闹!”靖瑶捏捏她的脸,“不哭了,我的琬儿,别哭了!阿姐都没怪你呢!”她帮她擦着眼泪,心里却一阵酸涩,她的靖琬,是整个独孤家的宝贝,靖瑶还想过,什么时候帮着她物色一个如意郎君,结果这丫头阴差阳错进了广平王府,还是为人做妾?靖瑶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愤怒,她独孤家的二小姐,她独孤靖瑶的妹妹,又怎么为人妾室?    “对不起,阿姐,”以歌低头乖乖认错,“爹还有娘好吗?他们……”他们可会怪我?以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格外的潋滟。    “爹娘都好,你放心吧!”靖瑶拍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    “阿姐,现在朝中杨国忠把握朝政,安禄山也蠢蠢欲动,你可千万要当心啊!沈家被灭就是一个讯息,他们迟早会找上独孤家!”以歌拉紧靖瑶的手,“我只求阿姐,千万要保全独孤家啊!千万不可与安禄山等人狼狈为奸!”    “我知晓!爹也知晓,”靖瑶摸着以歌的脸,“琬儿,你自己也要保重。”    以歌抚上靖瑶的手,在她珍而重之的目光中缓缓点头,“阿姐,你放心,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才没有别人欺负我的呢!”    “你啊!”靖瑶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是,家里就你最皮!”最爱胡闹!靖瑶看着亭亭玉立的以歌,竟有几分怅惘,琬儿,在她不在的时候,就这样嫁人了……    以歌从白芷手中将包袱接过,“阿姐,你看,我给你准备了好多东西!”她献宝似的将包袱在靖瑶面前抖了抖。    李俶快马赶来就看见亭中的以歌拉着一‘男子’的手不放,他连忙大步走过去分开了两人的手……    “殿下,你,你怎么来了?”李俶怎么会来这儿?以歌瞳孔瞬间放大,他匆匆赶来,应该是才得了消息,以歌微微眯起了眼,看来她院里还有些钉子啊!    李俶面带敌意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手臂一抬,直接揽住以歌的肩,“殿下?你应该叫我什么?”    在这‘男子’面前,她竟是连冬郎也不叫了吗?李俶心中怒火更盛,甚至比他刚刚看见两人相牵的手更为生气,她,在‘他’的面前,就那么迫不及待的与他撇清关系吗?    以歌才是冤枉,她这样做不过是想靖瑶第一时间知道他的身份罢了……    “冬,冬郎。”以歌从善如流,她能感觉得到,肩膀上的手,越收越紧……以歌有些头疼,“冬郎,这是我幼时玩得好的一个姐姐……”李俶李俶!人如其名啊!简直就是李醋啊!    李俶一愣,仔细观察了靖瑶一番,发现……还真是……他手上放力,“你出城,就是为了见她?”他看了靖瑶一眼,“为何不邀姐姐去府上一聚?”非要出城,非要……瞒着他?想到这里,李俶的手又有些用力。    “嗯,姐姐她,约在此地,她也不喜欢去人府上,说是麻烦的紧。”以歌瞟了一眼靖瑶,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见气氛实在是冷凝,两人似乎都看对方不顺眼啊……以歌干笑道,“姐姐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吧!”说着就去拆包袱。    “这是我给姐姐你做的香囊,上面绣的是梅花,”以歌抚着上面的梅花,“姐姐一身傲骨,梅花最是适合不过了!”她将香囊打开,递给靖瑶。    “里面是我做的香薰丸,防蚊虫的!很有用的!这个罐子里还有很多,没有味道了换一个就好。”她为靖瑶解释道。李俶看着那香囊的布料眯起了眼睛……    “还有这个,”以歌拿出一个罐子,打开就是一股羊乳的味道,“这个是用来涂在手上的,冬天严寒,你的手总是会皲裂。”她抹了一点在靖琬的手上,“你闻闻呢,可喜欢这个味道?”见靖瑶点头才将罐子收好,一边收一边念叨,“我都写了字签的,你很好区分的!”    李俶从鼻腔中冷哼一声,他不生气,不吃醋,不羡慕,不嫉妒!一点都不!    “还有!”以歌将衣服取出来,李俶这下安稳不了了,瞪大眼睛看着以歌手中的衣服,那不是给他做的吗?以红为底,绣着繁复的暗纹,“这也是我给姐姐做的,红色最衬姐姐了!喜欢吗?”以歌将衣服捧道靖瑶面前。    靖瑶早已红了眼眶,她伸手捂着眼睛,沙哑着嗓子,“喜欢……”你做的我都喜欢的不得了,琬儿……    “对了,还有这个,”以歌从袖子中掏出两张纸,“这是我从回纥讨来的方子,照上面那样做可以将肉做成肉干保存许久呢!”这样也算一种物资的补给吧?    “嗯。”带着浓重的鼻音,靖瑶将那两张方子慎重的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他的,姐姐你就回去自己看吧,”以歌挠挠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脚尖点点地,“因为你来的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这还没准备?李俶看着那一个大包袱,沉默了……    “已经够了……”靖瑶捧起以歌的脸,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是不是又熬夜做这些了?”她叹了口气,“这样伤眼睛,以后不要了。”算算日子,也就五六日的时间,她竟赶制了这么多东西出来……    “还好的,白芷和白芍有帮我!”以歌拉着她的手撒娇,李俶却是有些惊讶,以歌,还可以有这般模样吗?小女儿姿态十足。    “她们也不拦着你!”靖瑶瞪了两人一眼,对以歌温声道,“头还痛吗?可还梦魇?”    以歌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靖瑶,“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靖瑶挑眉,“你以为你能瞒过我?”每次叫她起床都是有气无力,虚弱至极的模样,她又怎会不在意?    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盒子,“这是香草药膏,味道清凉,头痛的时候按于头部,会舒缓疼痛。”    以歌接过盒子,打开嗅了嗅,这也太清凉了吧?她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涂在头上会睡不着觉。”这应该还有提神的效果吧……    “那你就白日里头痛的时候涂。”靖瑶闭了闭眼睛。    “可是我白天不头痛怎么办?”以歌提出了一个假设。    “那你就晚上涂。”    “可是我晚上涂会睡不着……”好吧,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白日里头痛就涂,晚上头痛……你就给我忍着!”靖瑶被以歌整得烦了,这丫头又故态复萌!    以歌瘪嘴,“我好可怜……”    靖瑶一个阴森森的眼刀甩过去,“可怜?之前不都忍得好好的?”她一直强忍着,要不是她发现不对劲,还不知道这丫头会瞒到什么时候呢!    以歌闭嘴,不提了,再提阿姐就要发火啦!    李俶新鲜的看着两人的相处,原来以歌在熟悉的姐姐面前是这般模样吗?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关心以歌,李俶态度好了很多,“多谢姐姐了,我还真愁她这头疼的毛病呢,原想请人为她瞧瞧的。”    独孤靖瑶打量了一番李俶,“广平王殿下,珍珠是个好姑娘,我很遗憾没能见着她大婚,希望你能善待她,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李俶看起来,像是为琬儿钟情的模样,但她要回云南,离的远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这样交代一下了。    “姐姐放心,”见人已有去意,李俶作揖保证道。    最是伤心离别时,以歌的眼泪又要落下来,靖瑶不忍心,扭过头不去看她,“许久没听你弹琴了,还真是想念的紧,可惜你未带琴来……”    琴?以歌擦去眼泪,抬头看着靖瑶的背影,似是想到什么,扭头寻着,湖边应该会有柳叶才对!    以歌眼睛一亮,提着襦裙在柳枝下摘下两片柳叶,将叶片上的灰尘轻拭干净,以歌将柳叶贴于嘴唇,一曲‘送别’从她唇边轻泻而出,以歌微红着双眼,目送着靖瑶离开。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以歌才缓缓停下,手无力的垂下,柳叶从指间滑落,以歌侧身埋在李俶的怀里流泪,她不喜欢离别……    “我们回去吧。”见她这么伤心,李俶也没再追究什么,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隐瞒自己,但是此事定是有人设计,他也不是傻的,一切都实在是太巧了!    “嗯。”以歌在他怀里点头,整个人被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冬郎,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既然被发现了,以歌还是要解释一番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得对李俶有个交代。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李俶想到刚才两人的亲密,就知道两人的感情有多好,好到让他嫉妒。    “我只是不愿兴师动众,总觉得有些麻烦,所以只想见一面就走的。”以歌抬头,拉着他的手,“你瞧,你知道了,不也会让我邀姐姐去府上吗?我若说是一个姐姐,你又要问我是哪个姐姐,麻烦的紧!”她嘟起唇,有些无奈。    “好啊!你竟是嫌我唠叨?”李俶听见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分明是嫌自己问题太多!觉得自己烦!    没良心!他不也是担心她吗?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一拧,在以歌要惊叫时低头以唇封缄,将她的惊叫通通堵在喉咙里。也算是一点小惩罚!    “冬郎!你烦死了!”以歌点点自己的唇,一定是肿了!她拍着他的肩,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不愿出来。    李俶勾唇一笑,低头在她耳边道,“我烦?”声音低沉喑哑,莫名有一种诱惑力,听得以歌耳根都红了。    “对,就是你!你最烦了!”她紧紧抓住李俶胸前的衣服,小腿胡乱蹬着。    “所以你才没有给我做衣服吗?”他想到那件衣服就觉得牙痒痒,亏他一直以为那是给他做的,搞了半天原来是他自作多情!“我都不知道以歌你原来做衣服做的那么好!”李俶酸酸的说,那衣服上的暗纹,明显是用足了心思的!    以歌一僵,抬头气闷的盯着他,李醋来了!“这不是姐姐来得突然嘛!做做做!回去就做!”烦死了,真的是烦死了!和阿姐都要吃醋?    “还有那枚香囊,那布料是一样的,我的不会是顺带的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李俶心情好了许多,不过转而又想到那香囊……    李俶的口气活像是委屈的小媳妇儿,以歌捏了捏拳头,“怎么会!你的那枚先做,剩下的布料才做的姐姐的,你看,姐姐的要小一些吧?”其实是靖瑶不喜欢太大的香囊,于是以歌做了个小的,放得下香丸就好……    李俶满意了,他的是先做的就好,想到那姐姐的是用自己做剩的布料做的,李俶心里就一阵暗爽……    要是以歌知道李俶这样想的只会翻个白眼,拜托,她在做之前就分配好了布料的多少好嘛?所以说,李俶吃醋的时候就是会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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