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慧娘便完成了检查。 宋明璟接过记录呈给懋王，问：“可有何疑点？” 慧娘点头，拂了拂散到额前的碎发：“现在看起来，凶手应是不止一人。” “哦？为何？”懋王眼睛一亮。 不知为何，第一眼看见她时，他就觉得这小姑娘一定不会令自己失望。现在果真如此！ 慧娘福了一礼，上前拿过那份小册子翻开一张示意图道：“懋王请看，这三名女子身上衣物完好，但是衣下躯体上布满了鞭伤。死者伤口基本集中在身前，且她们的手腕脚腕均有勒伤。这说明，这几名女子生前曾被人绑着鞭打过！” 看着那简单的几笔涂鸦旁边娟秀的小字，再想到方才慧娘那堪称标准的宫礼。懋王唇边的笑意加深，伸指点了点：“继续。” 懋王的手指修长，然而原本应是粉色的甲壳却微微有些泛紫，慧娘恍了下神，看向对面的男子。 他仍是一脸温和的笑，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她。 慧娘定定神，指着另一张图道：“您看，这两名女子，身上的伤多集中在身体右侧，左侧基本没有。且那伤口自右肩斜向左腰处，肩头伤口较深。能造成这种伤口的人，一定是左撇子。” 懋王心里一动，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抓住。 慧娘又道：“而这一个，身前两侧均有伤。且左侧伤口明显比右侧伤口要深且杂乱。伤口深，说明行凶力道不一样；一个分布整齐有序，而另一个则杂乱无章，这说明行凶者性子不一样。” 懋王眼睛一亮，豁然开朗：“所以，你是从这里看出凶手是两人的！” “是的。” “那你这几样东西又是什么？” 懋王所指，正是慧娘收集起来的淤泥树叶等物。 “这个淤泥，还请宋大人这边找找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河工，请他们辨认一番。因为我曾听人说，那些老河工是能认出这些淤泥是来自哪段河道的。这样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死者的死亡之地。” 眼下正是春汛时节，这三具尸体都是被河流冲刷而来的，宋明璟原本就在犯愁要如何确定死亡现场，闻言自是高兴，赶紧安排了人去找老河工来。 “至于这个紫叶桃树叶，还有花，”慧娘第一次皱了眉，“我暂时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直觉它们比较重要。” “对了，还有那些衣物，大人不妨派人去成衣铺子寻访一下。”慧娘沉吟道：“那应当不是她们原本的衣物，尺寸不合身不说，而且衣带很多地方都穿错了。看起来像是凶手后来自己给她们换上的。” 天色已晚，宋明璟忙着去安排人手干活，而窦武则要将此次验尸结果整理成册，方便日后查阅。 于是，场中就剩了懋王慧娘二人。 慧娘低头，看着懋王膝盖上搭的厚厚毯子，脑子里蓦地闪过一根指甲微紫的手指。虽知自己不应多言，却仍是鬼使神差地开口：“懋王殿下，您应当注意饮食。” 低着头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一直跟在懋王身后像个影子一样的侍卫突然脚步一动，手已经按向了腰间长剑。 懋王手微微一动，止住了想要动作的影卫。 “怎么说？” “若我观察未错，殿下应是中毒了罢。您的腿疾，许是同此有关。” “姑娘还懂医术？” 懋王的声音仍是那般闲适温润，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慧娘在说什么一般。京中有传言，懋王不良于行，是胎里带来的毛病。但却从没有人知道，他的腿疾，是因为中毒！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慧娘抬头，看着灯下笑得一脸温润的男子，恍然意识到不妥。 前世的时候她并没见过懋王，只听传闻说他胎里积弱，腿不大妥当，后来因病早逝。但是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他中毒，想来，这应当是天家的秘辛吧。 她似乎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懋王身后影卫的眼神太过锋锐，慧娘后背不由起了一层冷汗。她脑筋疾转，前世纷杂的信息在脑海里翻滚来去。却想不出一个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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