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华嫔

又赶了几日路，这天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京城。　　　　懋王直接带了慧娘到王府。由于今上并不喜欢他，因此他的府第已经非常靠近京城边缘。　　不过即使位置不好，懋王府的规制仍是在的。　　　　看着眼前巍峨的大院，慧娘有一瞬间的恍神。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这是懋王府，并不是那个让她噩梦缠身的颙王府。　　　　懋王带着她一路往里行去，及至后院一个地窖门前方停下。　　他将手按在门前的机括上，偏头看向慧娘：“时间紧急，还请你尽快帮忙查看一下华嫔的尸身。”　　　　慧娘点头：“殿下放心。”　　　　来时的路上懋王就已经跟她说了，皇后娘娘——也就是懋王的生母，被人陷害杀了皇帝的新宠华嫔。人证物证俱在，皇帝震怒，现已将皇后打入冷宫。　　此次上京，当务之急就是要将皇后娘娘解救出来。　　　　皇帝并不喜欢皇后，这是大周朝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后虽有太后姑母在背后撑腰，但她自幼娇养长大，性子天真娇憨，哪里是宫里那群女人的对手？甫一进宫，就被徐妃施计夺了宫权，其后更是心灰意懒，若不是生了懋王，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一进去，慧娘便被扑面而来的凉气激得打了个喷嚏。　　四周是儿臂粗的牛油火烛，照得室内亮如白昼。正中一张冰床上，一名华服女子安静地卧于其上。　　　　“这便是华嫔？”慧娘蒙上面巾，戴好手套，点点头叹道：“确实当得起一个华字。”　　　　跟在慧娘身后的懋王轻咳一声，“华嫔是南三省林巡抚家的女儿，南三省富庶，养出来的女儿自是富贵逼人。”　　　　听到南三省林巡抚几个字，慧娘眼神一闪——若她没记错，上世颙王上位之后，林巡抚一家是被判了满门抄斩，家中女眷也是被充入了教坊司。只是她却不知道，林家竟曾有个女儿是宫中宠妃么？　　　　颙王后来为何要针对林家？跟这华嫔又有什么关系？　　　　慧娘按下心头疑惑，上前查看。只见女子原本娇美的脸蛋上，两道不规则的伤口斜斜划过。再看颈间，亦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向外翻着。　　　　“这应当就是致命伤了。”慧娘指着颈部，又接过夙夜递过来的一只金凤簪对比一番之后点头：“这只凤簪大小同伤口亦是吻合，想来是凶器无疑。”　　　　懋王点头：“当日我母后在华晨殿被人发现时，手里便握着这支簪子。而华嫔满身血迹躺在不远处，母后身上亦是血迹斑斑。”　　　　“所有物证还有人证都指向母后，”懋王的手按在轮椅扶手上，缓缓收紧，“但是我相信，若母后能有如此心性，也不会被徐妃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慧娘的眼在华嫔身上巡睃着，点头道：“证据确实对皇后娘娘不利，却也不是全然不利。”　　　　懋王精神一振，“此话怎讲？”　　“殿下请看，”慧娘指着华嫔身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些伤口太深，寻常女子很难造成这样的伤口。而且这处致命伤，不但深，而且干净利落。大部分男子都很难做到，更何况说是皇后娘娘这等娇贵的人。”　　　　夙夜点点头应道：“看起来倒像是练武之人的手法。”　　　　懋王若有所思，两眼放光，“继续。”　　“而且最大的破绽就在这里”慧娘指着华嫔脸上那两道歪歪扭扭的伤口：“凶手想来是想营造一个因嫉生恨的假象，假设皇后娘娘妒火中烧，先动手划花了她的脸，接着愤而杀人。”　　　　看着慧娘侃侃而谈，懋王心里一动。想起密信里附的宫女的供词来：“奴婢先是听见皇后娘娘同华嫔争吵，后来就听到华嫔惨叫，再后来华嫔就没了声音，奴婢心里害怕，推门进去，就发现华嫔娘娘已经死了。”　　　　“你为何要说这是假象？”　　“殿下请看，”慧娘指着华嫔脸上伤口的边缘：“您觉得这里的伤，跟她颈部的伤有什么区别？”